第211章 谈不上恨
作者:枝上槑      更新:2022-10-21 20:13      字数:2600
  若是未经过许晁的事,姜佛桑许是不会多想。

  但许晁带给她的阴影至今犹存,而萧彰的眼神、语气……

  虽则萧彰比她还大了三岁,但按辈分,姜佛桑也是拿他当叔郎待的。

  同为叔郎,萧元奚面对她时也会脸红、紧张,偶尔亦会说两句关怀问候之语,却绝不会让她感不适。

  但愿是她多想才好……

  到了前院,姜佛桑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

  从人将她引至女眷席,才发现今日的席面全部用的方桌圈椅,始知钟媄所言并无夸大。

  坐于她旁侧的郑氏道“如今城内婚丧嫁娶,但凡摆酒设筵,用得都是这些。”

  吴氏随口附和“正是呢,就连我家中也换了,可比木枰胡床舒适得多。”

  卞氏和罗氏还要待客,郑氏和吴氏应是得了嘱咐,一左一右说笑逗趣,深怕她因着方才的事吃心。

  好在姜佛桑举止泰然行所无事,也让她二人松了口气。

  席间并不见翟氏,姜佛桑也未多问。

  何瑱作为新妇伴嫁族妹亦在席中,只不和姜佛桑一席,两人目光遥遥相触,各自颔首。

  散席后,娣姒几个帮着三叔母送了各府女眷,这才纷纷登车家去。

  姜佛桑的马车才将启行,突然听闻一声“五少夫人”。

  菖蒲掀开车帘循声望去,“女君,是何家女郎。”

  姜佛桑道“五娘子何事?”

  何瑱坐于马车内,由从人打着车帘,两车之间距离甚近。

  “听说少夫人年后即随萧五公子去了巫雄,在巫雄可还好?”

  何瑱是出了名的冷美人,素不喜笑。就好比此刻,嘴里明明说着关心人的话,听得人却全然感受不到任何关切。

  若非早知她为人,姜佛桑真要怀疑她对自己有意见。

  笑了笑,回“劳五娘子惦念,都好。”

  何瑱矜持地点了下头。

  姜佛桑见她再不说话,正要辞别。

  何瑱再次开口,“听闻钟二娘也去巫雄找你了?”

  “确有此事。”钟媄在家养伤,今夜并未亲来贺喜。

  “她是去看你还是去看萧五公子?”近似挑拨的一句,何瑱说得坦坦荡荡。

  姜佛桑亦不以为忤“本是表亲,她来看我还是夫主,并无不同。”

  何瑱瞧着似乎很不解,她也确实不解。

  钟媄曾那样痴缠萧元度,两人一度差点走到定亲的地步,在蒙望山上,钟媄还曾当众给姜女难堪,姜女竟能毫无芥蒂,还与钟媄走得那般近,就不怕钟媄另有目的?

  譬如假意与她亲近,其实对萧霸王并未死心……

  姜佛桑心知钟媄往日近乎自污的行径令她在棘原城声名不佳,何瑱看不惯、对她有所误解也难免。

  “先前有一些误会,误会解开,发现钟二娘子亦是个难得率真之人,”

  何瑱显然不这样认为。不过别人都不介意,她也多余关心。

  遂转了话题“西市那个织锦会,少夫人也会去?”

  姜佛桑笑了笑,“许是会去。”

  “少夫人总是让人有所期待的,那么织锦会咱们再见。”

  说罢微颔首,仆从紧跟着放下车帘。

  两辆马车辘辘启行,却是朝往不同方向。

  “吉莲跟婢子说过,何家五娘子的婢女也是咱们百货铺的常客。”

  谷<spa>  “难怪。”姜佛桑还在想自己何时给了她期待。

  “这个何家女郎也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拿下巴跟人说话。”菖蒲边说边摇头,“她明明想与女君结识,婢子都看得出来,偏还端着个架子。”

  姜佛桑笑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她性情如此,心却不坏。”

  蒙望山上钟媄有意刁难自己那回,还是何瑱出声给她解的围,这一点姜佛桑始终记得。

  虽然何瑱的本意可能只是与钟媄作对。

  -

  青庐内发生的事应是传开了,回到扶风院就见良媪双目红肿。怕她难受,非说是虫迷了眼睛。

  姜佛桑也不拆穿。

  才入内室,葛妪来请。

  姜佛桑对菖蒲道“就说我席间饮了酒,现下头疼得厉害,沾榻就起不来了。”

  菖蒲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葛妪,“女君,佟夫人这时候来请……”

  而且女君方才进门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就头疼得起不来了,旁人岂会信?

  姜佛桑勾唇,“不信才好。”

  不久幽草回来,从她口中得知萧琥早一步回府,怒斥了佟夫人,说她管家不严。

  翟氏在青庐口无遮拦,卞氏找了个借口命人把她送回了府中,是以筵席上并不见她身影。卞氏又忙得脱不开身,便没及跟托病在家的佟夫人详说。

  佟夫人还以为翟氏是真发了疾病,待问清缘由,气得不清。把翟氏叫去一通好训,当着一众仆役的面,一点脸都没给她留。

  “不止呢,还命她闭门思过一个月。”

  翟氏要强,这下脸面没了,还要被禁足。

  “该!”菖蒲恨恨道,“让她多嘴多舌,真该拔了她的舌头才好。”

  这是菖蒲第一次说狠话。她犹嫌不够很,想想当时女君的窘境,直恨不得杀了翟氏。

  “方才佟夫人谴人来请,应是要给女君交代,女君就该去看看,瞧翟夫人怎么有脸!

  “没甚么好看的。”

  见女君如此平静,菖蒲疑惑“女君竟不气恨。”

  “气是有些,谈不上恨。”

  翟氏不过说了众人未曾说出口的话,始作俑者并不是她,该恨的也不是她。

  菖蒲便道“好在佟夫人是个公道的,肯为女君撑腰。”

  姜佛桑微摇头“未必就是为我撑腰,翟氏损得毕竟是萧家的颜面。”

  都说同气连枝,这话不仅适用于兄弟姊妹之间,娣姒之间何尝不是如此。

  内里纵有再多矛盾不满,也不当闹到外人跟前去,让人看尽笑话,自己又能得甚么好处。

  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翟氏偏偏不懂。

  至于佟夫人,若非萧琥那通训斥,以她一贯脾性,想必又是高拿轻放。

  菖蒲终于明白女君方才为何不去了。

  “我若是去了,要不要为翟氏求情?求罢,我心里不乐意;若是不求,岂非显得我铁石心肠,全无娣姒之情?再者,翟氏若当着我的面挨训受罚,届时非但不会愧疚反思,反而会觉得是因我才出得丑,以她那针鼻似的心眼,小怨也要结成大仇了,以后岂非更要来扰我。”

  “所以女君称病,既避免被佟夫人拿来和稀泥,也是告诉佟夫人你的态度?”

  姜佛桑笑了笑,没说话。

  “女君!”良媪进来,正看到她拿着葛帕擦手,“女君这手——”

  良媪上前,将她双手握于掌心,翻来覆去细细瞧罢,顿觉天都要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