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至秋日，天气还未转凉。

  今日，操持家中琐事的何氏最近在愁一件大事。

  那就是大儿子的婚事，往年她也试图给大儿子物色过几家的女人，但都不甚满意，且她有一些想让小儿子考上秀才以后再给大儿子说婚事，这样说不定能娶个有文化的人家。

  但今年，她觉得不行，必须得加紧办这个事情，不然大儿子会被说村里的人议论的。

  于是晋炀某日从小书房出来放松就见晋安穿着不同于往日的尤其整齐的衣服，晋安本就肩宽体壮，这样一捯饬，倒是真有一丝俊朗的气质。

  不过眉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局促。

  “大哥这是要干嘛去？”

  跟着晋炀的萧榆突然问道，他好奇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暂时不打算离开，叫晋安大哥也不觉得别扭，倒是不愿意叫晋炀二哥。

  晋炀:“可能是被娘拉着去相亲的。”

  萧榆:“…相亲？！”？？

  “是啊，昨日有媒婆来过一趟。”

  “奥，”萧榆难得有些好奇，“大哥这就要娶妻了吗？”

  晋炀嗯一声，“应该吧，之前，因为我的事也耽搁了大哥，不然他可能早就娶妻了。”

  萧榆看向晋炀，总觉得这句话中应该是带着愧疚的，但他听着又好像没有。

  晋炀也确实没有，虽然他并没有排斥背这个锅。

  “炀炀，林弟！”晋安看见他们，便出声打招呼，试图挣脱母亲拉着她的手，不过他也不敢大力，最后还是被拖走了。

  临了时给了晋炀一个我是被迫的我好可怜的眼神。

  晋炀冲他淡笑了下。

  萧榆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冲仍旧站着的晋炀道:“坐。”

  晋炀依言坐下。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萧榆问道。

  “自然想过。”

  “是什么？”萧榆问道。

  “考科举，去京城。”

  萧榆一愣，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也好像不在，是啊，他有治世之才，若是真的受限在这小山村里肯定是可惜的。

  但看他平时淡然出尘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人。

  “其实我家也在京城，”萧榆坦白道:“意外被人追杀至此。”

  他说完，偏头去看晋炀的反应，虽然后者还是那副表情。

  晋炀嗯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就是这反应？也不想再问问我别的？”

  “不想。”

  萧榆有些气闷，这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啊，“我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若是以后你去京城，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晋炀随意地点了点头。

  萧榆看着旁边人的侧脸，转移了话题:“大哥都要娶妻了，那你呢，可有想过？”

  晋炀:“没想过。”

  “没想过？”萧榆惊讶，“是现在不想，还是以后不想？”

  晋炀有些纳闷他的追问，还是回答道:“以后都不想，我应该不会娶妻的。”

  他一个任务者，娶妻干嘛，耽误谁呢。

  萧榆彻底愣了，他为何不娶妻？有心想问，话头在嘴边绕了绕，还是作罢。

  休息好了之后，晋炀起身重新回了书房，萧榆也在后面跟着，晋父之前问过他的读书水平，然后也给了他一些书，让他陪着晋炀一起，不至于枯燥。

  午后，晋安回来了，不同于出门时的苦大仇深，回来时面带喜色。

  晋炀:“看上人家姑娘了？”

  晋安羞涩扭捏地点了点头。

  何氏看起来也很高兴，嘴里不住里念叨着。

  萧榆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神色一顿，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无论多少次，都能让他从心底生出羡慕来。

  ……

  晋安的成亲流程很快安排上，提亲下聘定日子置办物品，何氏尽管忙也有些乐在其中。

  这天，晋炀和萧榆一起被派去县里置办一些琐碎的物品，何氏还给了他们一些银子。

  晋炀看着手掌中的碎银，有些愣住，身旁的萧榆脸上的惊讶比他更甚。

  两个人共同的心声:就这么点，能买到啥？

  “走吧。”晋炀收起银子，抬步向外走去。

  县里物价却比他们想象的低得多，两人买好东西，甚至还有余钱。

  “想不想吃糖葫芦？”晋炀突然停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萧榆看过去，语气莫名，“糖葫芦不都是小娃娃吃的吗？我们都……”

  尽管他小时候也没吃过这个。

  “谁说的？”晋炀打断他，“你若是不吃，我就只买一个了。”

  萧榆憋了憋，“我吃。”

  半晌后，两人分别一手物品一手糖葫芦，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萧榆觉得一路都有人看自己，只咬了一口就不肯再吃，尽管觉得这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挺好吃。

  偏头一看，晋炀动作却很是依然，一点都没有被影响的样子，已经在吃第二个了。

  “……”

  他原本以为会有些违和的，但却发现并不是这样，晋炀他不论做什么，都没有一分不适。

  “看我做什么？”

  萧榆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已经盯了他好久，连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晋炀没放在心上，两人便继续向前走。

  路上经过一座拱桥，有一女子站着，目光落在地下的河水。

  晋炀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顿住，瞬间扔下手中的东西，右手一捞。

  待等她站立住，晋炀便放开手，女子抬起头来，眼尾红着，还噙着眼泪，表情很是悲伤。

  晋炀重新拿起地上的东西，正打算走开。

  “这位公子留步！”

  晋炀转身看去，“有事？”

  “这位公子，”女子像是难以启齿一样，最后下定决心，“能否娶我？”

  萧榆:“……”

  晋炀:“……”

  “不能，”晋炀也没问缘由，直接拒绝了。

  话落便转身走开，后面的女子并没有跟上来，但目光仍旧盯着他方向。

  晋炀差点被碰瓷的事情并没有影响他多少，反而却影响了萧榆。

  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那位女子看起来颇有姿色，你为何不答应？而且你们今日遇到，你还救了她，也算是有缘分。”

  “我为何要答应？”晋炀奇怪，“而且若是你今天站在我的位置，你也能娶她？”

  萧榆:“……”

  那肯定是不会，他或许连救都不会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