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榆却像看不见他明显的反应似的，只道:“索性我现在想不到别的什么，你曾经也救我一命，就当还了。”

  晋炀还是皱眉。

  萧榆耐心地等着。

  只是找一个契机留在京城而已，答应了也没什么，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就离开，想来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晋炀如是想。

  “好，那随你安排吧。”

  萧榆:“嗯，十日后我来找你。”

  晋炀点点头算作答应。

  接下来像是无话可说似的，两人皆是沉默下来。

  就在晋炀估么着要不要委婉地让他先走时。

  萧榆突然动了。

  他先前单手一直在背后放着，这时却伸出来，晋炀略微低头一看，一串糖葫芦，山楂看起来红艳，外层裹着的一层糖呈透明色。

  “给你。”

  晋炀一愣，问道:“为什么送我这个？”

  倒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顺路看见了，”萧榆淡淡解释，又把糖葫芦往前递了一点，“拿着吧。”

  晋炀接了过来，当着他的面吃了一口，他其实不是很爱吃这类酸甜的东西，当时会买不过是因为好久没吃过了，他都快忘了味道，所以买来尝尝而已。

  不过朋友送的东西，不接受也不太合适。

  他吃一口，见萧榆盯着他看，以为他也想吃，没有犹豫就又递了回去，“你吃一个？”

  萧榆明显一怔，见晋炀在催，缓缓拿过糖葫芦，咬下第二个。

  很甜，也很酸涩。

  萧榆眸光暗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萧榆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晋炀扔掉光秃秃的糖葫芦的棍儿，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

  ……

  殿试在五日后举行，时间上其实有些急促，但这是皇帝安排的，谁都不能有异议。

  不是所有通过会试的考生都能进入殿试，有主考官组拟定的贡士才可。

  应淮果然被选上。

  这五天他都在家里焦虑，情绪有些不稳定，一直怕自己紧张，一紧张，他就来找晋炀聊天，甚至有昼夜不分的趋势。

  最后被晋炀踹了一脚才消停。

  五日后，应淮离开，晋炀在家睡大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想了想，慢悠悠地写了一封信，拜托河溪村别的落榜考生带回去。

  对方虽然诧异他不回去，但看见银子以后还是识相地闭了嘴。

  回来的时候，应淮已经在屋子里了，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晋炀一看就知道没中三甲。

  他没想安慰，直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晋兄！”

  这一声气沉丹田，晋炀下意识停下，“……”

  “晋兄，我们去喝酒吧！”

  应淮和他年纪相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偏好酒，高兴了喝，不高兴了也喝。

  晋炀想了想，给面子地答应了。

  应淮去买了酒回来，两人在小院的石凳上摆来，每人面前一个杯子。

  “晋兄，其实能走到现在，我挺意外，也挺满足的。”

  晋炀点头，应淮肚里有墨，心中有沟壑，脑子也能跟的上，走到这一步他并不意外。

  “回到家也算是给家门争光了！”

  晋炀看着他吼。

  “就是有点遗憾，晋兄，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应淮眼里有些迷了，他大着胆子问道。

  “故意什么？”

  “故意考不上啊！”

  晋炀笑了笑，摇头，“我不是故意。”

  他就只是写了点和这个朝代无关也不适于这个朝代的一些观点，不代表他错，只是没人理解而已。

  应淮听他语气真诚，信了一半，随后酒意上涌，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晋炀没打算把他弄进去，最多从屋子里拿一床被子。

  他刚想起身，就被人顺着左肩的力道摁了下去。

  他转头一看，又是慕林。

  怎么他又来了，哦，不对，这里就是他的地方来着。

  萧榆难得皱眉，“你喝酒？”

  晋炀点点头。

  “喝了多少？”

  晋炀一指桌子，“大半是他喝了，小半是我喝的。”

  这么一想，他酒量见长啊。

  “你怎么会来？”

  萧榆见他未醉，说道:“我来接你去宣阳侯府。”

  “不是还有几日？”

  “提前了。”

  他没有说为什么提前，晋炀也并未追问，他站起身来，“我把他送回屋，我们再离开。”

  萧榆拉住他想行动的手臂，单手握住应淮后颈的衣服，将人拽了起来，往另外一边走去。

  晋炀:“……”

  他赶紧跟上，防止应淮被这个动作勒的窒息。

  “哪个屋子？”

  晋炀一指应淮的房间，萧榆又负重过去。

  晋炀看着应淮被扔，为他默哀一秒钟。

  他在应淮的房间里找到纸笔，写了些什么放在木桌上，萧榆在门口等着。

  回到小院，晋炀主动道:“我们走吧。”

  萧榆见他两手空空，默了一瞬才道:“嗯。”

  晋炀跟着他离开，以为两人就这么走回去，没想到却在门口看见了两匹马。

  萧榆率先上去，看着晋炀道:“会骑马吗？”

  晋炀点头，“会。”

  萧榆有些意外，把想说的第二句话又收回去。

  晋炀动作利落地上马。

  萧榆没在说什么，驾马在前离开，晋炀游刃有余地跟上。

  到宣阳侯府的时候已近深夜，晋炀跟着萧榆一路瞎走，走到了一处院落。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你随便挑个屋子就行。”

  晋炀:“……”

  晋炀觉得自己就算再傻此刻也应该看出来了他不仅仅是个侍卫而已。

  而且对方根本没打算掩饰。

  晋炀也不想追问了，左右瞅了瞅，抬脚走过去。

  “等等。”

  晋炀停下，“嗯？”

  “那是我的屋子。”

  “……”行吧。

  晋炀又换了一间。

  屋子里被收拾得很干净，晋炀躺在床上，后知后觉的酒意涌上，他没多思考，就睡了过去。

  所以翌日起来头疼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出了屋子，就见一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从他的方向看，只能看见一个侧影。

  萧榆听见动静，转身走过来，“这里可还习惯？”

  晋炀揉了揉额，“还行，就是有些头疼。”

  萧榆皱眉，“抱歉，是我忘记让人给你准备醒酒的汤药了。”

  他以为只要看起来没醉，就不会有什么事。

  晋炀摆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