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晋炀就这么跟着萧榆进宫了。

  没有敢对帝王亲自带进宫的人有丝毫异议，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本分地做自己的事。

  萧榆去早朝了，晋炀在书房外侯着，他不像正经侍卫一样站的冷酷又笔直，反而有些懒散。

  “慕林。”

  站在他不远处的慕林微顿，“晋公子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随便聊聊，你跟着你家主子多久了？”

  慕林想了想，没有隐瞒，“从六岁开始。”

  晋炀点头，怪不得，萧榆化个名都用他的。

  “做侍卫这一行，累吗？”

  慕林:“…不累。”

  晋炀也想到他怕是也不敢说累，顿觉这聊天有点没意思。

  好在，早朝很快就完了，晋炀看见萧榆从外头进来，一身龙袍，夺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萧榆看了看站在书房外的晋炀，皱了皱眉，擦过他身边的时候，说了句，“你进来。”

  进去就进去，也正好日头渐热。

  萧榆批奏折，晋炀就站在他身后，偶有过来上茶的宫女好奇地看他一眼，晋炀也回之一笑，然后对方就万分惊恐地走了。

  晋炀:“……”他有这么可怕？

  “都下去吧。”

  萧榆冷不丁出声，宫人赶忙告退，晋炀眼睛转了转，也作势要走。

  然后就被萧榆握住了手腕，他轻笑，并未反抗，待书房只剩他们两个，晋炀便问:“陛下怎么了？”

  萧榆皱了皱俊眉，“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你带进宫来，皇宫虽表面华丽，但也实属压抑，万一…”

  万一你有一天因为厌了皇宫而厌了他怎么办？

  晋炀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没有犹豫地坐在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冒犯帝王的自觉，“陛下，我昨日留在侯府的玉佩呢？”

  萧榆一愣，半晌才道:“在我这里。”他不敢送出了，怕又会被退回来，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给我吧，”晋炀摊开手，“我发誓绝不会再弄丢了，陛下若是觉得皇宫压抑束缚了我，那就拿自己来换。”

  “那么我就会觉得，这都是值得的。”

  萧榆沉默半晌，才慢吞吞地从怀里拿出玉佩来，放在面前人的手心，他偏头不看晋炀，“你不能再骗我了，不能再言而无信。”

  他就再信一次，最后一次。

  晋炀握紧玉佩，应道:“好。”

  ……

  晋炀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没再踏出皇宫一步，萧榆也越来越安心。

  但总归他是皇帝，能陪着晋炀的时间其实很有限，更多的是晋炀无声无息地保护着他。

  想到这，萧榆心里有些难言的愧疚，然后在看见大臣上奏要他纳妃之时，这层愧疚就更盛了。

  虽然他确实不会纳妃，但难保晋炀不会多想。

  晋炀在他身后站着，无意间瞥见萧榆有些心虚的动作，挑了挑眉上前，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也不怕被看见。

  晋炀抽出被萧榆垫在最底下的奏折，闪避开他来夺的动作，摊开奏折。

  啧啧。

  这都是些什么？

  “陛下要纳妃？”晋炀悠悠开口，语气中带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醋味。

  萧榆也没有察觉，他急着解释这件事，“我没有要纳妃，我不会纳妃的，我不会听他们的。”

  晋炀放下奏折，将他摁在座位上，“我知道了，我会相信你的。”

  萧榆这才呼出一口气。

  “那陛下有没有想过，不纳妃的话，日后这皇位又要交给谁？”

  当然想过，他都想了好久了，萧榆也不介意把他的想法告诉晋炀，“我打算把夏黎成家后的第一个孩子认为皇子，然后精心培养。”

  晋炀秒懂他的意思，“也行，不过夏黎成亲还早吧。”

  “不早了，”萧榆道，“我已经告知宣阳侯，让他安排一些世家小姐和夏黎见面了。”

  晋炀:“……”厉害厉害。

  身在侯府的夏黎哀嚎:表哥说话不算数！

  ……

  初秋，天气仍然炎热。

  夏黎在这其中的某一天举行了成亲礼。

  对方是某朝廷忠臣家中的长女，性格温婉贤淑，和跳脱的夏黎也很是相配。

  萧榆为他们赐的婚，他并没有去现场，省的引起什么异动，但贺礼已经派人送去。

  晋炀觉得萧榆今日的心情有些不太好，虽然他面上好像没怎么，但晋炀就是有这种感觉。

  陪着萧榆将奏折看完，晋炀都没想出来到底发生了的什么事。

  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晋炀在他漫无目的地逛御花园的时候叫住了他，“陛下。”

  萧榆停下，转身看他。

  “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心情不好啊。”

  萧榆一怔，见他察觉，说道:“夏黎今日成亲。”

  晋炀点头:“这我知道啊，他成亲你心情不好是为什么？”

  “……”眼看着就要有误会了，萧榆低声道:“我也想成亲。”

  晋炀一愣，转而故意道:“陛下想和谁成亲？”

  萧榆抬眼瞪他，“…和你。”

  晋炀忍不住愉悦地笑，“行啊，陛下想成亲，那我自然要满足一下了。”

  萧榆:“…你要做什么？”

  晋炀但笑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萧榆都在心里隐隐期待，但晋炀就好像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啥反应都没有。

  萧榆气也只能憋着。

  然后…某天他午睡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皇宫里了。

  萧榆起身，同时发现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睡前穿的那件，而是一件红衣。

  终于意识到什么，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跳。

  随后，他抬眼就看见同样一身红衣的晋炀朝他走了过来。

  萧榆觉得他已经看不见世间万物了，满眼只能看见这一个人。

  “阿榆，这是我们的成亲礼，喜欢吗？”

  喜欢，怎能不喜欢。

  萧榆说不出话，只能冲他笑。

  他们无人祝福的新房里两拜天地，一拜对方。

  接受彼此的热烈心意和祝福，同饮交杯酒。

  简单的仪式过后，晋炀道:“你换衣服吧，我们一会儿回宫。”

  萧榆:“……”

  “我…我们不洞房吗？”

  晋炀一个刹车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萧榆忍着情绪重复一遍，其实除了第一次，晋炀和他再没有过第二次，要不是他越来越确定对方的心意，他都以为晋炀又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