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毅跑远后，晋炀正准备往电梯方向走。

  “晋医生。”

  他转身看去，宋秘书。

  “有什么事吗？”

  宋秘书:“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

  两人去了楼梯间。

  周围寂静一片，像极了干坏事之前的气氛，晋炀淡淡道:“宋秘书找我，有什么事？”

  后者犹豫一会儿，道:“盛总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晋炀眉头稍动，刚想说话，面前递来一张卡，“晋医生，我要一句实话。”

  晋炀没接，抬眼，饶有兴趣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说假话？”

  宋秘书噎住似的，半晌才道:“因为我觉得盛总不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而先前的每位医生，都是这么说的。”

  这理由，真是强大到不行。

  晋炀挑眉道:“我和其他医生的结论是一样的。”

  宋秘书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失望，接着像是不死心似的，继续道:“那你为什么在看盛总的诊疗记录的时候，脸色不太对？”

  这都被看见了？

  当时晋炀是真的惊讶，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因为，盛期的一切记录都显示，他是真的成为了植物人，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不会醒来的那种。

  但问题就在这儿。

  反派要是就这么下线了，谁来搞事情？

  没有人搞事情，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思及此，晋炀道:“宋秘书，诊疗结果没有任何问题，除非奇迹，他不会醒过来。”

  但如果，奇迹来了呢。

  后面这句他没说，宋秘书也没领略到，很是失望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了。

  晋炀暗啧一声，也跟着离开。

  晚上八点，晋炀开车到家。

  随手扔开包，他揉着脖子往里走，走出几步脚步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多余出来的猫窝。

  差点忘了，他把小六带回来了。

  忘记买吃的给他，晋炀有点累，不想再出去，于是走过去蹲下。

  盛期早就听见声音，等到他脚步越来越紧，没忍住睁开眼睛，直起身子。

  晋炀冲他招招手:“不出来吗？”

  盛期慢吞吞地挪出去。

  晋炀歉意道:“今晚还吃猫粮好吗？我忘记给你买吃的了。”

  盛期点了点下巴。

  晋炀给他准备好吃的，走到沙发那边，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来看，医生这行业，活到老学到老。

  看了一会儿，翻过去一页，突然看见一张盛期的病例资料。

  晋炀随手放在一边，想来是他没注意，放错了地方。

  盛期不饿，吃了一会儿就停下，眼睛到处转了转，定格在沙发上神色认真的男人身上。

  心里挣扎一番，冲动战胜理智，他慢慢走出去，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扰别人一样。

  盛期本想跃上沙发，坐在他旁边，但最后还是作罢，退而求其次地往他脚边的方向走。

  却被面前的一张纸挡住。

  盛期有点犹豫，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踩上去时，目光突然顿住。

  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在这张纸上。

  视线往下，上面写着一系列的数据指标，他一个都看不懂，再往下，最下面的位置，被人用笔写上了一句话。

  病人醒过来的概率极低，除非奇迹。

  盛期一僵，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永远醒不过来了吗？

  那现在呢，他这样，又究竟算什么？

  脑子一团乱麻，心也越来越沉，直到他意识到一件事。

  这资料……是晋炀带回来的。

  是他派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吗？

  还是……

  “小六，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声音，盛期抬头看他。

  晋炀顿住，小猫的眼神有些奇怪。

  盛期跑远，费力地从猫窝旁边把平板拖过来，爪子摁上去。

  -你在看什么？

  小猫竟然对这个感兴趣？

  晋炀随口道:“医院病人的资料。”

  盛期莫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继续。

  -明天你可以带我一起去上班吗？

  晋炀皱眉:“不可以。”

  -为什么，我保证不会乱跑。

  晋炀和他对视，心里慢慢泛起疑惑，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小猫对一件事这么执着。

  “如果我就是不带你去呢？”

  盛期没再伸爪，眼睛眨也不眨地和他对视。

  晋炀却没轻易妥协，“我真的不能带你去。”

  盛期无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觉，但他不能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说不定……说不定他去了医院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呢。

  -你带我去，我就告诉你一个我最大的秘密。

  “……”他半晌没动，晋炀以为他这是妥协了，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句。

  秘密？

  小猫能有什么秘密。

  他本想继续拒绝，却再次对上他的瞳眸，里头的坚持和期许让他收回了已在嘴边的话。

  晋炀妥协了:“可以带你去，但去了，一切都得听我的。”

  盛期松了一口气，乖乖眨了眨眼睛。

  于是第二天，他坐上了晋炀的车，为了以防意外，晋炀把他放在背包里，隔着透明的塑料罩可以清晰地看见小猫的身影。

  到了医院，晋炀因为手中的猫而得到了大多数护士医生的频频注目。

  他神色如常地走向办公室，何毅看见他，惊得包子都掉了，“你怎么还带宠物来了啊，主任看见会骂的！”

  “你不说，我不说，”晋炀将包放在桌子下面，从外头一点也看不见，“谁会知道？”

  何毅:“……”

  “所以你为什么要带它来啊？”

  晋炀:“……”

  他家猫它自己想来的。

  但他不能说。

  说了也没人信，还会被人当神经病。

  没回答何毅的问题，晋炀起身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何毅:“……”

  ……

  盛期和书包颤抖了半天，终于自食其力将拉链拉开了。

  周围没什么动静，人应该已经都走了，他小心翼翼地爬出去，蜷缩在门口努力降低存在感。

  “何医生，306床的病人……，咦？人呢？”

  门被关上，偷溜出来的盛期赶紧往人少的地方跑，也得亏这里的人大多数行色匆匆，每人注意到他。

  盛期跑到了楼梯间，在角落里停下。

  刚才因为紧张神经紧绷着，这会儿放松下来，盛期感觉到这周围好像有什么引力似的。

  在牵引着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