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涯觉得晋炀不是那种眼里能容下沙子的人。

  而事实，也没辜负他的猜想。

  晋炀顿了下，说:“你指的是那一句？”他瞬间就明白过来，陆涯偷听了。

  陆涯瞪他:“你知道我说的什么，别装傻。”

  “……”晋炀偏头看他，准确地抓住他的手，低低道:“当然是假的。”

  “……”陆涯沉默，为自己刚才白费的情绪波动默哀一秒钟。

  走了一会儿，陆涯问:“那要是我真的和别人结婚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晋炀脚步未停，语气也如常，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嗯…可能在你结婚前来场绑架，把你绑回家，然后囚禁起来，这样……你就跑不了吧。”

  “……”陆涯看向他的侧脸，莫名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他真的会这么做。

  陆涯沉默，忽而觉得即使他那么说了也做了，自己也并不会害怕。

  疯了吗？

  陆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

  最近几年，新年越来越没有新年的味道，街上也不见热闹的气氛，大概大家都关上门庆祝吧。

  天气还是很冷，两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回神的时候，陆涯发现已经走到酒店门口了。

  晋炀虽舍不得，却还是道:“你回家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陆涯有些失望:“那你要一个人渡过零点？”

  “当然了，”晋炀笑他:“难不成你还能陪我一起吗？”

  陆涯撇嘴:“不能吗？”

  “当然不能了，”晋炀倾身抱抱他，凑在特耳边低声说:“我可不想在和男朋友亲热的时候接到男朋友父母的电话。”

  陆涯:“……”

  也对，他要是跟着进去了，能忍住才怪。

  “那还是算了，”陆涯毫无留恋道:“那你走吧，我回家去了。”

  “啧啧，”晋炀不满地掐住他的脸，“不用了就甩，真冷漠。”

  陆涯:“……”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戏真多。

  ……

  从除夕起直到元宵节，晋炀都住在酒店里，陆涯心疼钱想让他回去都被他拒绝了。

  陆涯趁着这段期间猛探家里二老的口风再加上轮番洗脑，终于得到了默认的态度。

  正月二十，陆涯和晋炀一起返校。虽然这个时候还没到通知开学的时间。

  离开的有点久，家里到处都蒙上一层灰，陆涯想自己打扫，晋炀却蹙眉道:“叫家政吧，我们出去转一圈看个电影回来就搞定了。”

  陆涯瞪他:“叫什么家政，不浪费钱吗？”

  晋炀奇怪地看着他，理智气壮道:“你在担心以后你养不起我吗？”

  “……”陆涯不解:“为什么是我养你？不能反过来？”睡我还要我养，这个人好大的脸。

  “反过来也行，”晋炀顺势道:“反过来就听我的，叫家政。”

  陆涯:“……”好像被套路了。

  晋炀不等他再反对，直接把人抱在怀里，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拿出手机在陆涯看不见的地方下单家政服务和电影票。

  付款的时候陆涯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晋炀快速付款，放开他把手机怼在他眼前，“我已经叫好了，没得退了。”

  “……”陆涯气愤地去踩他的脚，被晋炀直接躲开，还被偷袭着亲了一下。

  晋炀揽着他往门口走:“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在外面逛了一圈看个电影，回来的时候家里果然焕然一新，不过陆涯只看了一眼就被晋炀亲着往房间里走了。

  随即开始没羞没臊的恋爱生活。

  大四的下半年，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上课，论文答辩，拍毕业照，找工作，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一起，有的人闲，有的人忙，各自为生活奔波着。

  陆涯办理的毕业照安排在临近令毕业证学位证的某一天。

  衣服是临时租的，除了学士服还有青春气息十足的校服。

  陆涯随着大队伍拍了一阵就找机会溜了，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时，忽然看见了什么，他停下脚步。

  晋炀正捧着一束花朝他走来，炙热的阳光在他身后都稍有逊色地被他眼里的温柔而抢了风头。

  “恭喜毕业。”晋炀说。

  陆涯接过花，郑重地回应:“谢谢。”

  他看着眼前的人，这段时间以及现在这个时刻有多美好，他心里就有多恐慌，多么害怕些美好犹如镜花水月，伸手一戳，就破了。

  陆涯没有忘记，他隐瞒了什么，他先前是笃定的，笃定这个人一定会等着自己。

  而现在这一刻，他心里的害怕竟超过了这样的笃定。

  一段感情里，隐瞒和欺骗是多么伤人的事情。

  他怎么会忽略这个？

  炎热的六月天里，陆涯脸色渐渐开始发白。

  “你怎么了？”晋炀担心地问:“花粉过敏吗？”

  他伸手就要去拿陆涯手里的话，却被对方快速躲开了。

  陆涯深吸一口气，抬眼:“晋炀，我有话想跟你说。”

  晋炀伸出的手顿了下，仿佛预感到什么，唇线渐渐抿直。

  “在这里说吗？”

  陆涯摇头:“回家说。”

  听到他还称那个地方为家，晋炀脸色缓和一下，“好。”

  两人走路回家，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两人回家，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来。

  晋炀先开口:“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送陆涯的话被放在矮桌上，淡淡的花香开始在房间里散开。

  陆涯僵直着脊背，说:“我找到工作了。”

  晋炀:“嗯。”

  “我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工作的事情。”每次晋炀问他的时候，都会被他转移话题，久而久之，他就不再问了。

  晋炀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我找的工作，是容市的兴融集团。”陆涯一字一顿道。

  而容市和这里，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国家。

  “容市？”晋炀蹙眉思索:“那地方很远。”

  “我知道，”陆涯说:“所以我们…我们…”

  “我们怎么…”晋炀打断他，眉间染上郁气:“你想让我们怎么？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

  “……”他的态度不怎么好，陆涯心里越来越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