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淮不曾看过这些恶评，乍一看到还有些愣神，但很快他就蹙眉往上滑，不去理会那些。

  看了没一会儿，左淮就觉得有些晕，赶忙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缓缓。

  副驾的范森扭头过来，“淮哥，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左淮依旧闭着眼睛，“看手机看的头晕，没多大事。”

  范森这才放心。

  等左淮再睁眼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下。

  和范森道别，交代好明天早上来接，左淮下车走人。

  夜色幽深，只路灯一个一个散发着暗橙色的光，在地上落下几个圆形的暗影，空气冷到渗人。

  左淮下意识裹紧了衣服，一路跑进电梯里，出来时刚想回自己屋，脚步突然顿住。

  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晋炀在家没有，左淮其实挺累，这会儿自己一个人也没硬撑，脸上露出疲态，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左淮茸拉着眼皮，转身走人。

  叮咚~

  电梯停下的声音响起，左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晋炀从里面走出来。

  看见左淮，晋炀也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人早都到家了，还打算过去去敲门呢。

  他大步走过去，站在左淮面前，“怎么站在这里？”

  左淮刚想开口，却不由自主地打个哈欠，话语随着哈欠一起出来，“我刚才就打算过去看你在家没有。”

  晋炀‘嗯’一声，伸手揽着他的肩往门口走，一边开门一边说:“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在工作，会打扰你。”

  “说什么呢，”晋炀连低斥声都带了丝温柔，“你的电话，哪里算是打扰。”

  左淮顿了下，嘴角勾起一抹笑。

  进了屋，晋炀给两人都倒了水，趁着左淮喝水的功夫，拿出手机叫餐。

  末了把左淮推着往房间走，“看你累成这样，先稍微休息下，一会儿我叫你吃饭。”

  “嗯？”左淮反应了下道:“你自己做吗？”

  “不是，”晋炀笑着说:“我倒是想给你做，但我可不能害你。”

  左淮想问为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就反应过来，在晋炀把自己摁在床上之前道:“我会做简单的，要不我来吧。”

  “来什么来？”晋炀不容拒绝道:“我已经订餐了，你快歇会儿吧。”

  话至此，晋炀视线在左淮的衣服上停顿了下，“脱了外套再睡，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左淮:“……？？”

  “我自己来吧，”左淮应道，见晋炀转身似乎是要出去，脑袋一抽，脱口道:“你出去干嘛？不一起休息吗？”

  晋炀霎时停住，侧身对上一脸‘也刚才说了什么’的左淮，眉梢一扬，“说的也是，那我也休息一会。”

  左淮:“……”

  左淮是真的累，见晋炀脱了外套躺在床上，也不矫情了，直接凑过去，挨他近了些闭上眼睛，“那我睡了，你记得叫我，我还没洗漱…”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归于安静。

  晋炀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头脑非常清明，没有一丝想睡的念头。

  他索性就这么看着，用目光描绘着左淮的面容，从额头开始，到浓密的眉毛，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在红润的薄唇上。

  晋炀眼神微变，半晌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还没开始胡思乱想，脑海里存在感极低的系统突然出声。

  【您的记忆已恢复完成，是否需要开始导入？】

  晋炀一愣，回想好一阵才想起他似乎确实在某个世界里有让系统恢复下他删除的记忆。

  不过……这恢复的也太久了吧。

  晋炀吐槽了下，心里默了声‘是。”

  系统一秒反应，紧接着无数的画面涌来，晋炀一时受不住，脑袋像针扎那么疼，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缓解，晋炀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缓缓松开拳头。

  他想起来的一些人。

  江朔，萧榆，荀厉，阎陵，祁榭，景舒，盛期。

  每一次他选择相守却都在离开时选择忘记，而在下一次复又爱上的这个人。

  原来，遇到云浮的时候，真的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晋炀就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有过一丝变化的面孔，心里涌出密密麻麻的心疼和愉悦来。

  心疼这个人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追随了他这么久。

  愉悦这个人对自己坚定不移的心意。

  眼前人一无所觉，闭着眼睛睡得沉稳。

  晋炀想伸手碰碰他，却被系统的再次出声而打断。

  【任务者晋炀，你的制裁反派任务即将终止，离开本世界后你将不会再执行下一次任务，特此通知。】

  晋炀一愣，心里默问:“那我会去哪儿？”

  系统吝啬地冒出几个字，【去你该去的地方。】

  嗯？

  该去的地方？

  “这是怎么意思？”

  系统不再回答他的问题，晋炀沉默好久，想去调动系统面板，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就好像…围绕着他无尽生命的一道枷锁就这么解开了，然后把他扔在这里，随即消失不见。

  换做遇到这个人之前的任何时候，晋炀都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做任务也好，死去也好，反正他早已无牵无挂。

  但现在……绝对不可以。

  怎么可以让他刚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就宣告任务终止呢。

  如果终止了，他下一次该怎么找这个人。

  不可以，不行，他不允许。

  ……

  左淮是被一阵特别紧的力道给箍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晋炀抱在怀里，以他完全挣不开的力道，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晋炀明显的异样，让他顾不得害怕和抗拒，他担忧地出声道:“晋炀，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话音刚落，左淮便感觉箍着他的力道一僵，接着才慢慢放松下来。

  左淮退开些距离，看进晋炀隐隐发红的眼睛里。

  他从来没有见过晋炀这样茫然而难过的样子。

  左淮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有些感同身受的疼，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由。

  半晌，左淮低声开口，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