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天气一点转暖的迹象都没有，风像刀子一样吹到脸上，刮得人生疼。

  左淮下个阶段的工作安排都放在了年后，于是他整天窝在家里，一点都不愿意出门。

  等到除夕这天，晋炀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回家一趟。

  “那我走了？”晋炀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不只是第几次确认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

  左淮眼里有不舍，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不了。”

  晋炀叹息一声，“那我走了，明天就回来。”

  左淮口是心非道:“不用那么着急，在家多陪陪家人也挺好的。”

  晋炀挑眉:“行吧，听你的。”

  左淮:“……”

  晋炀没再多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哐的一声，关门声让他也跟着颤了一下。

  明明之前晋炀也会工作白天不在家，但左淮就是觉得，今天特别难熬。

  他找了几部国外的电影看，却一个画面都看不进去。

  左淮呆呆地窝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肚子里的饥饿感开始一点一点往外冒。

  直到他忍不住起身觅食。

  打开冰箱一看，左淮愣住了。

  里面两层全是包装好的食物，第三层是切好的水果盘，还有几盒酸奶整齐地摆放着。

  左淮注意到一张纸条，他拿过来一看，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饭菜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吃，冷冻柜还有饺子，这些应该能撑到我回来，不准应付吃饭，照顾好自己。

  左淮怔怔地看了一分钟。

  这是他什么时候准备的，明明自己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左淮回想起早上晋炀叫醒自己起床的样子，那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吧。

  不过…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万一他没发现……，左淮想了想，排除掉这个可能。

  在微波炉里加热好食物，左淮吃了个饱，懒散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放松身体。

  只想眯一会儿的，却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晋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画面。

  左淮毫无形象可言地仰躺在沙发上，四肢摊开，他身上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长腿搭在稍高一点的地方，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晋炀目光顿了下，移开视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再往左淮的方向走近。

  过程中看到餐桌上的一片残余，一愣，失笑出声。

  没去管这个，晋炀继续向左淮走近，到了沙发边缘，晋炀伸手将他的手和腿摆成一个规整的姿势，方便他抱。

  而这个过程中，左淮一无所觉。

  直到晋炀伸手从他的肩部往下穿过，想公主抱他去房间时。

  左淮睁开了眼睛，他明显还迷糊着，眨眨眼睛辨认了半天，歪头迟疑道:“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放心你，所以回来了，”晋炀低声哄着，手上一用力，怀中的整个人就被抱起来。

  左淮惊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揽住他的脖颈，不叫自己掉下去。

  左淮抬头，看到他流畅的下颚线和抿直的薄唇。

  怎么看怎么移不开眼睛。

  晋炀将他抱到卧室，放在柔软的床上，见他呆呆的表情，勾唇一笑，倾身凑过去。

  “怎么，看呆了？”

  左淮愣愣点头，反应过来时又摇头，“你为什么回来了。”

  晋炀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温声道:“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我回来了。”

  左淮抿唇，思索是不是自己矜持过了头，不和他回家才让他在过年的日子里失去和家人在一起的机会。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左淮小声嘟囔，“你怎么还回来，你家里人…”

  “我告诉他们了，”晋炀打断他。

  “告诉他们…什么？”左淮心中浮现出某个猜测。

  “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是你，”晋炀一字一句道:“告诉他们我会回来也是因为你。”

  “啊？”

  “不用担心，”晋炀说:“他们没什么意见，你的所有顾虑都不会发生。”

  左淮一愣，原来晋炀一直都知道。

  左淮一直觉得，和晋炀在一起太过平淡和水到渠成，他怕没有经过轰轰烈烈的感情在面临逼迫和选择时会被率先放弃。

  他怕晋炀不坚定，所以不敢面对他的家人，不敢主动公开和晋炀的事。怕无论是谁后悔了然后牵扯更多。

  之前如果不是陆净发现，他大概也不会说出口。

  可是在这一刻，虽然被看穿了想法，但他的心里的大石却重重地落了下来。

  好像终于有底气说，从今以后，所到未来之处，皆是坦途。

  左淮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勾唇一笑，见他失神一秒，眼里的笑意更深。

  手上用力，从某人的脖颈后拉下来，同他双唇相贴。

  晋炀的唇上，还带着从屋外带进来的冬日凉意，左淮多蹭两下，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这样简单的触碰没多久，左淮放开他，抬眼和晋炀对视，“你怎么不亲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晋炀的拳头已经握紧，像是在克制。

  “你不亲我就走开，”左淮不满地推推他，“我要休息了。”

  晋炀一把抓住他要放开的手，语中含着深意，“不是刚才都休息了？这会儿还能睡着？”

  左淮:“…我努努力，应该可以。”

  “还是别睡了，”晋炀说着，将柔软的被子伸手一拉，盖在两人身上，模模糊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来睡我吧，嗯？”

  “……”

  屋外，偶尔有烟花在天空炸开，城市庆贺新年，万家灯火，虚虚地掩盖了黑暗中的暧昧情事。

  ……

  新年第一天，左淮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他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立马僵住。

  “……”

  我＊！

  晋炀在这时候开门进来，迎面飞来一个枕头。

  他下意识接住，放下一看，左淮龇牙咧嘴地摔回床上。

  晋炀顿时心虚，摸摸鼻子靠近，“我煮了粥，你是在房间里吃还是去外面。”

  左淮:“……”你看我这样子是能起床的样子嘛！

  衣冠禽兽！

  尽管被啃的一动就不太好，但左淮还是坚持自己起床，适应着适应着，慢慢就觉得还好。

  于是晋炀才终于得了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