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祈祷
作者:子莫      更新:2022-05-09 21:34      字数:4157
  “咳咳,咳咳。”咳嗽声,让担忧的众人听到了期望,床间的非墨,胸膛起伏一阵,咳嗽似乎显得有些难受。

  “非墨!”筱禾惊呼一声,瞬间来到他的身旁,将他扶起,抱在自己的怀中,那一刻,她能感到非墨所带来的身躯温度。

  “咳咳,咳咳。”连续的几番咳嗽下,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目,模糊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视线的明亮,让昏沉中的他猛然察觉到什么“面具……我的面具。”他嘴里喃喃细语,这轻微的声响,渐渐落入众人的心间。

  若水急迫的从怀中,拿出那本已破裂的面具,蓉橡胶树的溶液,一点一滴的将此缝合。她小心翼翼的将面具戴在他的面容,那一刻,熟悉的他仿佛又回来了。“谢,谢谢你,若水。”

  “你醒了就太好了,我……我们以为,你,你……”华源的话语略显激动,这声响也不断打乱着原本平静的情绪。

  “咳咳!”西戎一阵沉声的咳嗽,看了看灏云轩,然后便对着华源说道“好吧,既然他醒了,就让他先行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可……”华源亦有话要说,那灏明眉头一皱“华源,走,我还有件事想问你。”说着,便拉着华源,离开了房间。

  灏云轩,西戎,筱慕云亦是纷纷退去“吱吱……吱吱……”房门的遮掩,徒留若水与筱禾在里面。

  那筱慕云面容所带的无奈,亦是让众人也觉得惆怅,灏云轩上前,拍了拍筱慕云的肩头“筱前辈,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他们会有办法面对的,我们做长辈的,笑笑就过去了。”

  “哎……罢了,罢了……”三人消失在别院之中。

  那房间里,面具人昏昏欲沉,眼中的二人都显得模糊,但他都知道,其中一人是若水,另一人则是筱禾。

  倾倒在她的怀中,则让非墨有些不适,迷惑的说道“你……你不是已经,已经去了剑义山庄了吗?为,为何……咳咳……”

  “你别说话,躺着好好休息吧,我知道,你心里在埋怨我,我能够体会你的心中的愤怒。”筱禾将非墨放下,给他捋了捋被子,然后蹲坐在床弦,那若水,此刻也静坐在筱禾身旁,不多言。

  若水,其实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非墨诉说,可是她知晓,她也毕竟知道,和非墨有过曾经的筱禾,正在这里,她也有着千言万语。因此,自己只能等待,其实,只要非墨能苏醒,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你回去吧,我不想让易泽误解!”面具人的话语有些沉重,此刻,在他的想法里,筱禾已经嫁给了易泽,这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结局。

  “易泽?现在,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筱禾淡然的说着,她望着非墨,从面具的瞳孔中,能够窥视刚才那副惊讶的神情。

  “你?你和他?这……”

  “你知道吗?自从那日,你离开之后,我就一直等着你,希望你能回到连云门,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你的出现。最终,这易泽他起了歹念,用计告知我,说你已经死去,让我对你……对你死心。自此之后,他便要我嫁给他。本来,本来我还有半年,就要嫁给他了,若不是这一次,你的出现,让我知晓了他的阴谋,恐怕……”这话语略带一丝伤感,说着,双眸泛红,泪眼汪汪的看着非墨。

  “对不起。”非墨吐出三字,伸出左手,轻轻的抚摸在筱禾的面颊上,那一刻,这久违了的温暖与心动,回旋在非墨的脑海里。“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若水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她眼中升一层朦胧的尘雾,心酸让她擤了擤鼻涕,这秀气的触动,让面具人回过神。

  “若水?你怎么了?”面具人迷惑的问道。

  若水抖了抖衣袖,立起弯曲的骨干“没,没什么。”

  筱禾淡淡的起身,她当然知晓,若水为何自己,只是同为女子,方能知晓,这非墨又何尝知道这种种缘由呢?

  “你们……你们先去吧,我,我想要单独呆一会。”面具人突然的说道,这让筱禾和若水都一惊。“可,可你的伤势……”

  “我知道,放心,没什么的,我想要一个人静静。”面具人一再要求着,筱禾与若水相视点头便黯然的离去。

  “吱吱……”大门的遮掩,面具人艰难的伸出右臂,将面具取下,他咬着牙,忍受着胸口所传给身躯各处的噬心之痛,“呼呼……呼呼”费力的喘息着,头颅缓缓的抬起,垫靠在床头的木台出,身躯亦是缓缓的向上抬起。

  “啊!”撕裂的痛楚,他强忍着嘴中即将散发的声响,只能是轻哼“呼呼……呼呼”这喘息越加厉害,他身躯的幅度也越来越高,床被滑落,胸膛间被包裹的白色绷带,此刻鲜血淋漓,早已被浸透。

  咬牙,奋力向上一挺,肋骨挫裂的声响,在他耳畔回旋,这痛楚似乎让他麻木,让他有些昏迷。

  他无力的喘息着,正静坐在床头,渐渐的闭上眼,试着让这种痛楚淡去,调节着自己的呼吸,放慢,放慢。心中的宁静,渐渐将痛楚所带来的恼怒掩盖,直至周围的一切的静得了无生息。

  “咚咚……咚咚……咚咚”非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脑海里什么都没想。

  “呼……”一阵轻微的寒风,将烛光熄灭,抚过非墨的发端。“你……来了?”他缓缓的睁开双眼,黑影站立他的面前,即使透着些许月光,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我……我还能好啊?”非墨询问道,这是第一次,他的话语带着一丝祈求。

  “你想要好起来?这些,可都是你自作自受!若不是你心软,放了那易泽,想必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哼!要不是你意念浑厚,一直坚持着灵魂,迫使你的躯体不曾退散!恐怕,此刻的你,早已飞灰湮灭!”

  面具人不多言,低沉着头,心间的痛楚,也不断让他难受。

  “你在潜龙渊的大半年,白活了,你所学的一切,竟然,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都完全忘记了最基本的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也看到了,这一结局,差一点要了你的命!”黑影的话语浑厚,强压入非墨的脑海,让他昏沉困乏。

  “哼哼,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后悔了?好在,现在还不晚……否则……”

  “没有!”面具人沉声道,显得特别的坚定。“我没有后悔。”

  “你……你说什么?”那黑影的话语有些颤抖。

  “我说,我没有后悔,若还能再来一次,我依旧这样抉择!咳咳……”面具人坚定的话语,气血翻涌在心头。

  “好!好!你有能耐!你有气势!既然你认为这件事,并没有做错,那我也无话可说,你好自为之!”说完,黑影便淡去,在那房屋角落。

  “哼哼……”面具人冷笑几声“没想到,竟是为这一言不合,你便如此的做法?这真的是让我意想不到!哼哼。”这仓促的笑容,让黑影刹那一怔,不由止住了当前的消散。

  “不是吗?我说的有错?你我各自的想法又不同,或许你觉得对,但在我这里却是错。我记得,咳咳……我记得,你说过,这世间本就没有对,本就没有错,对错之分,有的时候,分清楚了,又能怎样?你还记得吗?这些,都曾是你说过的话。”面具人无奈的低沉着头,淡然的说着话语,那黑影缓缓的转过身,又向他走来。

  “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值得做!你可知晓所谓的伪君子?我不想,以这样的角色而告终。”说完这一切,面具人的头完全的垂了下去。

  看着眼前昏迷的人,那黑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这一次你是对的,希望这也能让你明白,有些仁慈,是会让自己送命的!睡吧,你不会有事的!其实,早在一年前,那次坠崖之时,你体内的五脏六腑就已经腐坏了,之所以你能活下来,便是因为你意念的支撑!这种种的伤势,只要你能熬过去,就没什么大碍了,你能挺过去的,我能猜得出来。”

  黑影人淡淡一笑,这是一年以来,第一次欣慰的笑容。

  黎明之际,屋外的若水和筱禾徘徊在门旁,焦急的情绪,让她们一宿都未沉睡。

  “哎……我进去看看,我担心他做出傻事。”筱禾自言自语的说着,伸手准备推门而入。那若水立即上前拦了下来。

  “筱禾姐……你让他静静吧,不会有事儿的,以前也是这样,他身负重伤的来到这里,同样也是一个人静修一会,便好了,这一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筱禾姐,不用担心。”

  “可是……他,哎……”

  “筱禾姐,我们去峰山北面的华楠寺为他祈求吧。这华楠寺很灵验的,以前,只要我做错什么事儿,只要去哪儿对菩萨说,师父和掌门师叔他们就不会怪我。”

  其实,二者彼此都清楚,他身体里的内伤已经完全不成形,灏云轩曾说过,即使大罗金仙转世,恐怕也难以将其治愈。事到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祈祷。

  青峰门,峰山,距离连云门不曾多远,大概有着数十日的行程。瑶国城,丽水都镇,便是连云门的所在地,即是如此,这里也距离泾州不远!

  邪道复兴之势,终究延伸至峰山中。巍峨的山脉之下,隐匿着各种生物,在刹那间,狂风肆意,飞鸟惊起,走禽狂奔,这纷纷的异象,便是朝着峰山之外逃匿。

  华楠寺,这座古寺,几乎很峰山的来历相差无几,好像峰山的存在,这古寺也就存在了,千百年来,古寺的面貌都不曾改变过,历经风吹日蚀,变得越加古老。

  岁月早已冲刷了青色的石墙,这斑驳的一切,让一切都破旧沧桑。筱禾和若水沿着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这一路走来,看到了的,除了让自己觉得这古老神秘,便再无其他。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御空上去?”

  “要有诚心,这菩萨才会显灵,一步一个脚印,她能看见的。”若水淡然的说着,仰着头,些许喘息着慢慢向上蹬着。

  “哎……没想到,这不用御剑术,步行这些路程,就觉得疲倦了。”筱禾也有些喘息。

  一阵鸟鸣与山谷间丛林的晃动,万物齐齐而去。“嘎嘎……嘎嘎……”“哗哗……哗哗……”

  “咦?”筱禾皱眉止住脚步,转身望去,这一望无际的昏黄,沧桑无味。

  “怎么了?筱禾姐?”

  “你没有听见什么吗?”

  “听见什么?”若水气喘吁吁的呆弄着脑袋,迷惑的随着筱禾的目光看向山谷间。

  筱禾愁眉,一片茫然,再无其他的异象“或许我幻觉,没什么,走吧。”若水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去,筱禾随了上去,心里却是暗道“怪了,明明我听见有鸟叫声,丛林间也有异动?怎么转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呢?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真的是我想多了?”

  石墙的延伸已经越来越宽广,那台阶的坡度也是越来越低,直至这平缓的石路上,落叶堆积在各处。华楠寺的石碑,历经风雨之后,屹立在那敞开的石门之外,虽然石门有些许老化的褪色,可那寺院之中,落叶尘埃,丝毫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