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二)
作者:田娉      更新:2022-05-10 15:24      字数:3485
  安常的新书已经在筹备中了,这个过程又忙又累,但心情是十分愉快的,于是想着犒劳一下自己,去吃一次大餐。

  她突然在一个药店驻足了脚步。

  她又看到卞易了。

  倒是又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现在在药店外看着他,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存着吓他的心思,她就站在门外的门帘处,探了个头出来。

  卞易倒是真被吓到了,眼神一瞟,就看到一个脑袋探出来,真真是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安常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嘲笑还有什么别的情绪。

  一时看不通透,但是他还是很快的付了钱,拉开了帘子。

  他们凑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后安常率先偏过头去,说了句:“你怎么了?”

  卞易轻飘飘地说了句:“脚踝受伤了。”

  安常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奇怪,看样子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似的。

  “怎么成这样了?”安常问。

  “打篮球。”他慢慢地回答。

  “那……要不要我扶着你走。”安常试探性地问了句。

  卞易斜斜的望了她一眼,然后懒懒地笑了,突然就把全身重量靠在她身上,语气还有些受宠若惊,“那就麻烦你了。”

  但动作却骗不了人,他把手放在安常的肩膀上,明明是得意而享受照顾的姿势。

  安常心想,您可真是不客气,连推脱什么的都免了。

  但她还是任劳任怨的将他扛着,回家。

  出了电梯,她又问:“你家有人吗?我这样扛你回家会不会不太好?”

  言下之意就是怕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卞易知道她的意思,但也没说开,只是手搭在她身上更重了些,倒是笑了,“我一个人。”

  安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同情他。

  毕竟受伤了还一个人在家是多么孤独啊。

  而且她看他还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安常说话常常不经大脑,于是她快嘴道:“要不我给你擦药吧。”

  说完就懊恼了,暗骂自己没脑子。

  卞易眼中的戏谑更深,但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随口道:“好啊。”

  好像有一股暗流在他们周围,影响着他们的情绪,控制着他们的思想。涌动着、翻涌着,成为暗夜里的逆流。

  安常拿了些冰块,冷敷在卞易的脚踝上,卞易冷冷地“嘶”了口气。

  安常见状笑了。

  卞易摸了一下安常的下巴,然后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愣住了。

  其实卞易也只是顺手,眼前的女人太专注、太认真,他一时给看迷住了。而后她居然笑了出来,那笑容实在太甜,在这黑夜里熠熠发光。

  然后手就不自觉伸出去了。

  和想象中一样吹弹可破。

  但是他很快明白这种行为不太妥当,于是改摸为挠,口中还调笑着:“我摸我家寒仔就是这么摸的。”

  安常也笑了,瞪了他一眼。

  仿佛是响应主人的号召,寒仔屁颠屁颠地就跟过来了。和主人不太一样,它倒是热闹的很。仿佛看安常是个新鲜的热食,一直轻轻地在她的脚边蹭着。

  安常想,这男人看起来不近人情,狗倒是调教的好。

  看来上次跟他说的放在心上了。

  卞易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这狗哪哪都好,就是有点贪图美色,不过它这么热情是头一次。”他又想了想,才说:“可能是它见过你一次,又或者是……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到我家来。”

  安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就默不作声,继续给他擦药。

  卞易整个脚踝都泛着红,肿了起来,但是偏偏他的神情越是漫不经心,好像只是一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动摇了心情。

  他慢悠悠地等安常擦完,看她把药的盖子旋紧,看她把药装进口袋。

  然后看到她站起身来。

  安常盯着他看,“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卞易也看着她,“谢谢。”

  安常抬了抬手,就往门外走了。

  卞易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她,直到她把门轻轻带上。

  他是最近新搬到这里的租户,在冕城待了十年,现在还不是特别习惯来到祁市。他一个人自在散漫惯了,但此时却无端生出了一些感慨来。

  特别是那个给他擦药的人刚走,屋里的热气好像也被她带走了一部分。没有那么鲜活,反倒生出了冷淡。

  还好寒仔还陪着他,它把自己的窝弄得乱七八糟,就来祸祸他了。它跳在沙发上,往他的地方蹭了蹭,最后成功的待在了他的怀里。

  卞易任劳任怨的抱着它,一遍又一遍的顺它的毛,又揉乱,然后又顺,又揉乱,乐此不疲。

  最后抱着它沉沉睡去。

  *

  安常回到家,心绪有些不宁。

  仿佛卞易的话还犹然在耳边,他说,她是第一个来他家的女人。

  耳朵有些发烫,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他特意说出来的。

  他不说清楚她就会乱想,这是一个作家的本能。

  她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老妈已经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热火朝天。

  她一下瘫在了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母上大人就开始唤她,“小安!快去邻居家借点大葱,快快快,锅要烧热了。”

  真不知道大晚上的还烧锅干什么,吃这么油腻,打断她的减肥之路。

  而且老妈大人可没少往邻居家借东西,不是借块肥皂就是借点生姜。但她也还算知恩图报,每每家里做了一些新鲜玩意,就会让安常给送去,还美曰其名联络邻居感情。

  安常暗暗叹口气,大声朝厨房喊道:“妈!你是不是忘了,隔壁已经搬走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新开发的,她们的楼层也就住了两户人家,而这户人家现在还搬走了,换成了卞易。

  卞易,卞易。

  安常心里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安妈仍在念叨:“那就去新邻居家去借,正好认识一下,多熟悉一下说不定人家父母还有个好儿子呢,也好给你介绍介绍。”

  ……妈,他们家就一个人,就一个儿子。

  安常心里无语,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门,迫不得已去敲开了卞易的门。

  卞易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敲门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有气无力的,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声音一声比一声软。

  卞易醒了醒神,把同样睡着的寒仔扒拉起来放在沙发的另一头,就起身了,缓缓向门外走去。

  打开门看到安常一副勉强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叫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她,他一手拉着门把手,一手扶着墙,颇有些打趣地看着她:“去而复返做什么?”

  眼里含笑,却不会给人亲和的形象,反而有些震慑。

  安常有些愣住了,快忘了自己是要干嘛的了。

  这男人衣服也不好好穿,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手一扯就会往下掉似的。露出一截颈项,阳刚之气一下子就显露无疑。

  安常淡定地咳了一声,她承认她被迷惑住了。

  然后她又看着他,终于想起了正题,她问他:“你家里有葱吗?”

  “葱没有,只有豆腐。”卞易开口,嗓音有点干、有点涩。

  安常意识到他可能在调戏她,也不恼,笑眯眯的,然后退了一步,就转身了。

  结果没想到手被卞易拉住了,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入了房里。

  一声咔哒的声音,门被他锁住了。

  于是她就被他禁锢在这一方天地。

  卞易把安常抵在了门上,让她动弹不得。安常有点生气,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卞易发出一声闷哼,却还是没有放手。

  “干嘛?”安常问他。

  “吻你。”还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瞧进最深处。

  然后他靠她更近,头都已经挨着她,微微带着喘息。

  安常像是被蛊惑住了,此时此刻,好像只想坠入他的眼中,再不离开。

  然后吻就上来了。

  带着点发狠的力度,裹挟着热气,直接袭向了她。

  那么陌生,那么生涩,却又让人沉沦的力量。

  安常躲了一会儿,谁知她越躲,他就越发狠。咬的她吃痛。只好作罢,也可能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想拒绝。

  两人难舍难分,一时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了。

  又痴缠了一会儿,安常突然想起,忘了大葱!

  她连忙支吾道:“我妈……让我来拿大葱……的……”

  卞易这才放开了她,安常二话不说就直奔冰箱去。

  顺便在厕所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头,镜子里的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娇媚无骨,媚眼如丝,唇上泛着水汽,欲说还休。

  出去的时候恨了卞易一眼,颇有一种“你等着老娘总会找你算总账”的气势在。

  卞易摊了摊手,声音倒是明朗了些,“明晚我在楼下等你。”

  安常没回答,拉开门走了。

  她回到家就听到老妈在大声嚷嚷:“干嘛去了,让你去借根大葱,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安常没好气的把大葱放在了案板上,“奉你的命,我和邻居交流感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