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后娘娘安然醒来，皇上与太后娘娘商量一番后，将皇后软禁在景仁宫，对外宣称皇后突染恶疾，病重在床。

  而四皇子殿下也被派到万安寺为皇后祈福，只要皇后一日身体未好，他便一日不得回宫。

  颜府的势力也在被皇上派人打压，朝堂上一时间无人敢为颜府说话，大家都听到风声，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颜府这下可是受到冷落，门庭萧条。

  颜府二小姐与人私通，说是一个侍卫，被人当场抓到，又被大夫诊出有身孕在身，颜府夫人气的吐血重病在场。

  而颜老爷也没颜面在朝堂上出现，将私通侍卫打死，颜府二小姐也被落了胎送到尼姑庵里常伴青灯古佛，一生不得回京。

  颜府大小姐也被颜老爷送到乡下，没了后文。

  而将林瑶琦是失散多年的公主一并昭告天下，封林瑶琦为欢宜公主，赐名为姜贞宜。

  入住甄妃娘娘先前住过的翠竹殿，赐名为欢宜殿。

  和亲使团也在近日进了盛京城，由三皇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一同招待。

  皇上与和亲使团商量，才得知是虞国的小皇叔姬衡清与清欢郡主和亲，他听过虞国的小皇叔，不是什么受宠之人。

  命运坎坷，娶妻还在大婚之日死去，连他的母妃也在他幼时逝去，虞国的太上皇也跟着相继驾崩而去，这在虞国都是不祥之人，怎么有资格来跟他们的姜国郡主和亲？

  他有些不同意，但面上却并无拒绝，想到了他与甄妃的女儿欢宜公主，他对这女儿多有亏欠，胜过了清欢郡主。

  若是清欢郡主不能去和亲，那和亲的人只能是他的欢宜，他实在不忍心这孩子受苦受难，所以还在犹豫该如何抉择。

  ……

  莫涵瑜与南宁珏的大婚在三日后，清欢郡主应邀去莫府。

  莫府到处都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清欢郡主来到莫涵瑜闺房内，见她坐在椅子上绣鞋袜，看上去像是给孩童绣的布袜。

  “见过郡主殿下，小姐，郡主来了。”

  莫涵瑜抬起眸温柔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朝清欢郡主招招手。

  “清欢妹妹，你来了。”

  清欢郡主盯向她的小腹，衣裙很松垮，倒也看不出有孕之相，不过眉眼很是柔和，比以往有些变化。

  “莫姐姐，这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还忙活针线呢。交给下人丫头来就是，新娘子可别累坏自己身子呢。”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清欢妹妹说些体己话。”

  “是，奴婢们告退。”

  待丫鬟们都出去，将门关上，清欢郡主索性也不装了，眉眼冷冽盯着莫涵瑜，在等她一个解释。

  莫涵瑜站起身，朝清欢郡主跪下来，秀眉微蹙，眼神里欲语还休。

  “你这是做什么？小心腹中的胎儿……”

  清欢郡主到底是不忍心，出言提醒，欲伸手去扶。

  莫涵瑜勾起唇角轻轻一笑，她就知道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清欢妹妹不可能就这样厌了她。

  “妹妹，你听我说。”

  “你先起身。”

  “好，多谢妹妹体谅。”

  莫涵瑜站起身，一只手轻轻抚上小腹，眉眼间已有母亲的柔美。

  “清欢妹妹，你一定在怪我吧。是，是我算计了你。

  但我并不后悔，等你腹中孕育一个骨肉相连的孩儿，你便会知晓姐姐的处境和心思。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不是南宁珏的，我知晓你厌恶南宁珏，而他对你有了心思。

  那日春园会，是我让我哥哥带他来的，他对你所做的事，我也全都知晓，而你对他的报复，我也看在眼里。

  我之所以放了火灾，并不只是因为与皇姑奶奶她们的计谋，我是为了让腹中的孩儿有一个顺理成章来到这世上的机会。

  我委身于南宁珏，他碍于莫府与我哥哥的情面上，不得不对我负责。

  南宁珏原本想娶你，却到底还是他父亲南老王爷向皇上提了我。

  其实，就算不是南宁珏，我也可以给我的孩儿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反正不是他，是谁都可以。

  我知晓你聪慧，定会看出这些端倪来，我也很感激你在马车上对我的照顾，还有医官的事，我全都知晓。

  谢谢你，清欢妹妹。我替我腹中的孩儿，感激你。”

  清欢郡主皱起眉头来，她已经知晓这些真相，却在听到莫涵瑜解释后，仍然有些不舒服。

  “这个孩子，是二皇子殿下的吧。”

  莫涵瑜愣了下，不过随即一笑而过，眼神里露出了然的神色。

  “难怪世人都说清欢郡主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清欢郡主看着莫涵瑜，突然觉得她认识这么多年的姐姐，好像她从来没看清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一直以为，莫姐姐温婉贤淑，最懂礼仪规矩，是世家女子的典范。

  却忘了，再克制的女子，也会动心，也会因为爱上一个男子，变得无所畏惧，甚至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真的就那么好？值得你……”

  “值得。清欢妹妹，你有为一个人动过心嘛？

  当我在宫里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晓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跟他不会有结果，我清楚明白，皇姑奶奶不会让我嫁给他，姑母更是不会同意。

  莫府的长辈也绝不会同意，这背后牵扯太多，为了三皇子殿下，为了莫府的百年大计，一个女子的喜欢有什么重要的？

  他们只会牺牲女子，皇姑奶奶是这样，姑母是这样，我也不会例外。

  还有你，你的下场除了和亲，也不过是他们利益的选择罢了。

  我知道不会有结果，可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爱上他，我爱他，不顾一切爱着他，哪怕是一个女子最宝贵的贞洁，都可以献给他。

  可是，你知道吗，他在得知我怀孕后，告诉我他不会娶我，让我将孩子打掉，他说他不爱我。

  他甚至向我坦白，他和颜府二小姐颜贞锦也……我不甘心，我恨他，可是我更爱他，我讨厌那个颜贞锦，所以，我便帮着你们扳倒皇后，扳倒颜府。

  颜贞锦与侍卫私通被抓，也是我派人做的，她敢勾引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莫涵瑜含笑说出这番话来，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清欢郡主盯着她，总觉得陌生了很多。

  “莫姐姐，这是我最后喊你一次姐姐。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有来往了。”

  莫涵瑜神色有些失落，不过也坦然接受。

  “好。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与二皇子的事？”

  清欢郡主挑眉，“那日春园会，颜贞锦说的那番话，我原以为是小女儿家的醋话，可我瞧着二皇子与你有些不同。

  发生火灾后，我去了后院，可瞧，二皇子也在。

  但这些都没能让我想到你会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直到我去了御景楼。

  御景楼的花茶和糕点，原师傅是你的人吧，之前的那位女师傅，是林瑶琦，不，现在是欢宜公主。

  照理说，如此纯正的百花茶本该在寿康宫皇祖母那出现，却在一家酒楼出现，不是很可疑嘛？

  其实，那日的马车遇袭，我事后派人去调查，是从御景楼有人暗算了我的马车，御景楼的背后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他为何要害我，我想不通。

  但你有了身孕，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我便做了个大胆的猜想，应该是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我的马车上动手，我可能也只会以为是皇后对我下手，不会想到有人是要害你，我不过是受牵连罢了。”

  清欢郡主说完这段话，瞧着莫涵瑜快哭出来的神情，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她原本的怒意也一一退去。

  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她也没必要再计较下去了。

  “你好自为之，不过，别再委屈自己了。”

  她说完，便要伸手开门出去。

  而身后响起莫涵瑜的声音。

  “姑母不会让你嫁给三表哥的。

  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姐妹情谊上，姐姐最后送你一句话。

  你当真觉得这宫里有干净的人嘛？

  皇后娘娘是明着毒，姑母是绵里藏针，皇姑奶奶更是手段毒辣。

  皇上岂能不知，你真的觉得凭皇后的本事，可以害得了安平长公主？

  宠爱不过是弥补，你也是个可怜女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告辞。”

  清欢郡主出了门，就听房内人笑得肆意张扬，而后走了两步，又有哭声传出。

  ……

  回到府里，来到清欢阁，她推开门，却见琴台前坐着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玉冠的男子，走近一瞧，是韩昱。

  “你……你怎么在这？”

  姬衡清抬起眸来，想起她已服下忘忧丹的解药，应该都记起来了。

  便想逗逗她，不让她知晓他现在是姬衡清。

  他站起身，勾唇露出笑容来，伸手拉起她的指尖，开口道。

  “我想见你，便来这等你。”

  清欢郡主有些羞涩，怎么韩昱今日打扮如此隆重，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不过人靠衣装，收拾得还真有几分贵族王爷的气质。

  她想挣脱开指尖，而韩昱却拉得越发紧了，不肯松开。

  那眼神炙热得像要把她吞下去拆吃入腹似的，她别过眼去，不敢看他。

  “你放肆，还不快松开本郡主！”

  “笙儿生起气来，也极美。本……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说完，他一把抱起清欢郡主使轻功飞了出去。

  来到盛京外的城郊河边，此时风景秀丽，青青河边溪水清澈见底，有花草鸟雀相伴，分外美好。

  他放下清欢郡主，盯着河边的景色欣赏，再无越矩举动。

  清欢郡主一路闭目养神，被他抱在怀里虽然飞檐走壁，却让她十分安心，一点也不怕。

  她拿到派去的人交上来的画像，姬衡清与韩昱生的一模一样，姬衡清就是虞国的小皇叔。

  她还知晓姬衡清的母妃是白卿儿，月楼前楼主。

  而且姬衡清幼时曾亲眼见过母亲发生悲惨遭遇，他摔下悬崖被人救回时，已经是一年后，至此便有了双魂症。

  谁也不知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她也查到那日在四皇子暗道里的女子应该是白卿儿的胞妹白莹儿。

  所以，她肯定姬衡清摔下悬崖失踪一年一定是被白莹儿救了下来带回月楼照顾，最后还当上了月楼的楼主。

  “韩昱，你为何带本郡主来此？”

  “笙儿，你不觉得此处让人瞧着心旷神怡，可以忘却一切不快之事。”

  “哦，你怎知本郡主此时心情不快？”

  清欢郡主狐疑盯着他，想到他该不会派人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吧？

  想着，她朝他靠近，姬衡清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两步。

  “别……别过来。”

  清欢郡主勾唇一笑，心下有些调侃欢喜之意，见面前一身虞国华服的俊朗王爷，那双桃花眼却含着些怯意，而向后退去低头间却流露出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本郡主凭何不能过去，这可是姜国，本郡主可是姜国的清欢郡主，你呢？

  哦，本郡主猜猜看，原来，你是虞国的小皇叔姬衡清，不，你是本郡主的贴身侍卫韩昱，还是月楼的楼主？”

  清欢郡主朝他步步逼近，身后是河流，姬衡清低头间算计清欢郡主步伐，趁她得意放松警惕之际，在后退快靠近河流时，一把抬起头邪魅一笑，伸手揽起清欢郡主的细腰转圈换了个位置，俊俏的容貌绽放璀璨的笑容。

  “不，本王是你欲和亲的未婚夫姬衡清，未婚妻，你是何时猜到这些的呢？”

  他伸手点了下清欢郡主秀气的鼻尖，心下满是对这怀中小女子的怜爱。

  清欢郡主被他搂在怀里动弹不得，如今亲近她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得意洋洋，她撇嘴有些不服气，但心下却冒起甜滋滋来。

  “你真想知道啊？好啊，你放开本郡主，本郡主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怎么样？”

  姬衡清见她古灵精怪一副狡黠得像小狐狸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不过他甘之如饴。

  但怀中温香软玉，他实在舍不得松开，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他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不放，本王的小笙儿如此聪慧，就是知晓了也不足为奇。”

  清欢郡主还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家伙，这双魂症不是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心性嘛，怎么韩昱是这样，而这姬衡清也越发无赖，完全不似先前的冷冰冰生人勿近的姿态？

  “你呀！你现在是韩昱，还是姬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