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

  话音落下后，他们陷入了一片许久的沉寂。

  即便是向来平静的景渊，也在此刻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也不记得冷风吹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有些麻木时，才传来了一声轻笑。

  “说什么呢？”景渊嘴角扬着，看起来与往常无异，“该不会是你嫂子让你问的吧？”

  景错剑眉紧蹙：“在我面前，也要说谎是吗？”

  景渊眼神闪烁片刻：“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未说完，景错突然倾身向前，他稍稍低下头，鼻尖轻轻地抵在了景渊的肩头。

  隔着丝滑的布料，他嗅到了那清新怡人的沁香，即便很淡，却十分熟悉。

  连景渊也被他的举动惊到了，置在栏杆上的手下意识收紧。

  “蓝风铃这种女式香水。”景错重新站直，逼人的目光直视着他，“你不会是自己喷吧？”

  “什么……”景渊神色警惕了下来，赶紧抬手嗅了嗅，却突然想到自己近期重感冒鼻塞，只能悻悻然地又放下手。

  片刻后，他又勉强恢复了镇定，浅笑道：“可能是最近新买的男士香水，太女性化了吧。”

  “仇宸枫有同一款，她天天都在喷。”景错摇着头，眼中的锐光转化为了深深的失望，“你还在骗我。”

  这回，景渊瞬间没了话说。

  这件事，他只想埋在心底，不愿向任何人坦诚。

  可如今，景错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和尖锐的目光，让他无所遁形。

  “没错，如你所说。”景渊点点头，在承认的这一刻，似乎也释然了不少，“我是背叛了她。”

  “为什么？”景错走近他，眼中满是怒意，“你爱她的，不是吗？”

  景渊避开他的目光：“很多事你不懂……”

  “你就告诉我。”景错打断他，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到底爱不爱嫂子？”

  景渊近距离地看着弟弟鼻翼翁动、满腔怒火的模样，不禁苦笑一番。

  果然如此，任何会伤害仇宸枫的事，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景渊摇摇头：“从未爱过。”

  景错眸光一颤，紧握住他衣领的双手不自觉松懈了下来。

  “小错，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年龄、条件、相貌都还过得去的男人。”景渊拉住他的手，试图想轻轻扯开，“就算我没喜欢别的女人，也不可能喜欢谢静嫦的。”

  “你……”他双手颤动着，眼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凶色，“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景渊握着他的手，眼神仍是在躲避着他。

  “所以……”景错手背青筋暴起，继续逼问着他，“你本身的目的，就是仇宸枫，对吗？”

  一声叹息，消散在了冷到骨子里的晚风中。

  景错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回答。

  “是。”

  刹那间，他步伐不稳，耳膜仿佛也被这云淡风轻的一个字给击溃了。

  “小错，至少我没白费努力。”景渊扶着他的双肩，“仇宸枫现在喜欢你，你们……唔……”

  重重的一拳击在了他的右侧脸颊。

  景渊捂着脸，再看向景错时，更是满脸的错愕。

  他的嘴角渗出了血迹，可却迟迟地忘了去擦拭。

  小错……打他了。

  那是他当做宝物保护到大的弟弟，也是和自己彼此依赖才撑过黑暗时刻的弟弟。

  这是他第一次打自己。

  因为仇宸枫。

  景渊眼中覆着一层阴翳，语气中却满是苍凉：“如果有一天，我的命可以换来仇宸枫的幸福，那你是不是也会选择放弃我？”

  景错满目寒凉，眼中的失望更是溢于言表。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身离开了。

  随着落地窗重新拉上的那刻，景渊目送他离去的瞳孔融入暗夜的苍穹，涣散的眼神，瞬间如怨魂般阴冷森然。

  他随意地抹去了嘴角的血渍，却还是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抹嫣红。

  景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响了两声后，对方接通了，语气中满是欣喜：“景渊，难得你会在这个点打给我呢！你老婆睡这么早吗？”

  “呵……”景渊沙哑的嗓音发出一声冷笑。

  “你……”对方也显然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我说过不会为了你离婚。”景渊语气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看来，你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我知道啊。”她语气有点委屈，“可我也没逼你……”

  “所以你趁我感冒辨别不出香气的时候，喷了很浓的香水蹭到我衣服上，是吧？”

  这回，换作是她沉默了。

  女人支吾了好一会，解释着：“没有，我是真的喜欢喷……”

  “够了，我早就说过，和我约会，一点香味也不能带。”他声线冰冷，满是斥责，“既然做不到，以后别联系了。”

  “景渊……”

  在对方急促的喊叫声下，他挂了电话，同时把她的联系方式都拉入了黑名单。

  那一刻，心好像在抽痛。

  --------

  景错犹记得那一日。

  那本是个平凡无奇的日子，而景渊在餐桌上和自己面对面相坐，不时地在给自己夹菜。

  “小错。”景渊有些欲言又止，还是温和地笑道，“哥要结婚的话，你会同意吗？”

  景错没有丝毫意外，微微颔首：“可以。”

  有很长一段时间，景渊都会忙碌外出，也常常听见他晚上在打电话，说着暧昧的话。

  虽然他从未过问，却也猜到，他哥有女朋友了。

  看他这么爽快，景渊也有些意外：“不好奇一下是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他中规中矩地问。

  景渊坐下后，语气缓慢地向他描述着：“她47岁了，离过婚，家境普通，还有个25岁的女儿。”

  景错的筷子一下子顿住了。

  这一点，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很难相信吧？”景渊耸耸肩，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如果以后他们一起住进来，你会同意吗？”

  “好。”景错很快应下了，对于景渊，他也从没有过什么反对的事，只是这信息量还是让他一时半会接受不过来，还是忍不住问了，“哥，你喜欢她吗？”

  那一刻，景渊脸上起了微妙的表情变化。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温暖的笑意，柔声道：“当然喜欢啊，她是个很善良、很贤惠的女人，虽然可能在外界的眼里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但我觉得，能相处得舒服真的很重要。”他顿了顿，凝眸看着景错，认真问道：“小错，你会支持我吗？”

  景错忖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真心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