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安好心
作者:宅男文白      更新:2022-05-11 06:26      字数:3399
  水阁中喧嚣刚休,众人饮酒吃食,正在静时,於心儿这番话虽不甚大,此时听来竟极是清楚。

  李杨正要俯身入座,将这番话一清二楚的听入耳中,身形顿时僵住,心中窝着的一团火气立时发作,怒道:“花棍!?”

  於心儿眸若流波,娇声道:“我是说你舞得好看,和花棍一样。”

  李杨直怒得三尸神暴跳,怪眼翻起,正要发作,忽见方若摩连使眼神,心中立凛,生生将怒火压下,闷吭吭的坐了下来。

  只是面皮抽动,看起来有些嘴歪眼斜,更显丑怪。

  方若摩见了於心儿这等天仙姿色,加上她此时醉眼朦胧,更显撩人。直看得是心怀荡漾,恨不得立时就把她拥入怀中,好生温存一番。

  他有心搭讪,接口道:“於姑娘此言差矣,李老兄这路棍法威猛绝伦,怎会是花棍?”

  “嗝……”却是於心儿接连数杯老酒入腹,没忍住打了个嗝,不过法力微运,立时将气理顺。

  她听方若摩说了一通,尽在吹嘘李杨来头,点头道:“你知道的倒多,是收铜板时听来的么?”

  方若摩哪里能知道陈平和於心儿刚才给他编排的角色,愣神道:“於姑娘真会说笑,我怎会收什么铜板。”

  於心儿见他眼神轻挑,心中不喜,只管逗弄陆怜儿,不再接话。

  陆怜儿吃了几粒果子,仰着小脸,奶声奶气的说:“心儿姐姐,我也想学舞花棍。”

  於心儿不愿再引人注意,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不学这个,姐姐教你更厉害的。”

  陆怜儿却不省得,只管拍手欢呼:“好耶,学更厉害的。”

  别人虽听不见於心儿和她说了什么,但从陆怜儿反应,猜也猜出了个大概。

  直把那边正和陈平、方远饮酒的陆衍喜上眉梢,心想:“这位於姑娘举止轻灵,应当与陈兄一般,也是位有道之士,怜儿若能拜她为师,也学那养气长生之道,我陆家一门何等荣焉!”

  又见於心儿对陆怜儿百般亲昵的模样,只觉此事大是可为,更是喜不自胜。他心想好事,直是乐不可支,又再连连劝酒,还招呼儿子儿媳齐上,一心要把陈平和於心儿喝到尽兴。

  这边一家欢喜,另一边却是小眼旁翻着大眼,连鼻子也险些气歪的李杨,心中暗骂连连:“直他娘的,这小白脸和小娘们是什么来路?一露脸就让老子连番吃鳖,居然还敢说老子耍的花棍?今日若不整治整治,无端落了我三江帮的威风。”

  他嘀咕半天,忽尔说道:“李某昨夜失职,累得小姐丢失,幸得两位义助,总算将小姐平安救回。李某斗胆请教,昨夜将小姐掳去的,究竟是何方歹人,怎会来去无踪,竟让昨晚守夜的数名兄弟一无所知,是否真是传言中的鬼怪作祟?两位又是如何将小姐救回?”

  旁边张氏和秦氏等人俱都好奇许久,只是陆衍和方远不许她们多问,只得按捺不问,此时听得李场问起,也附合道:“附近的几座城镇时常丢失孩童的怪事已有数年,近些时间更是越传越是玄乎,都说是吃人精怪所为,两位究竟是怎么救回怜儿的?”

  陈平见李杨说话时目光闪烁,又从话语听出了一丝寻衅意味,如何不知他的用意,淡淡道:“此事说来也巧,我们半夜行路,看到两个蒙面人相争,其中一人手中便抓着陆怜儿。

  这两人看到我们后受惊而走,匆忙之际将怜儿撇下,我们上前询问,她说了河口镇红柳巷的地名,这才将她送回,却不知原来竟是故人的孙儿,倒真是巧合难言。”

  方若摩挠了挠鼻子,只觉陈平所说漏洞百出,正声道:“竟有此事?却不知可曾看清那两人是何形貌,敞若数年来丢失的幼童真是这两人所为,那我们画出肖像,禀明官府通缉,也好除此大恶!”

  这番话说得是正气凛然,余光却一直瞄着於心儿的月貌花容,揪心想着:“这小白脸夜半三更带着漂亮姑娘,定是没安好心,寻那些野合的勾当,真是可惜了这么个水灵的姑娘,若是我也能一亲芳泽,岂不美哉!”

  陈平抬眼一看,见他眼珠子滴溜乱转,心想:“这人话说得好听,怎么一副贼样?”

  心中这般想着,见众人都是好奇神情,显然都想听闻其详,连陆衍和方远也都侧耳来听,他被问得紧,只好说道:“当时夜深,看不清楚容貌,只知其中一人是瘦长脸,眼神阴森,戴个高冠,身着黑袍;另一人穿件破烂灰袍,乱发遮面,不见五官,体臭甚浓,便是这人抓着怜儿。”

  反正他和於心儿都不喜公羊无期的为人,此时半点也没替他遮掩。

  话音刚落,旁边陆怜儿想起那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捂鼻连呼:“臭的臭的,臭死我啦。奶奶,比去年从床下扫出来的死耗子还要臭哪。”

  她伸手去摇旁边张氏的衣袖,比手划脚的形容着。

  张氏听得乖孙女被个和死耗子一般的人抓去,心疼得不行,连连柔声相慰。

  旁边秦氏突然惊道:“哎呀,这可对了,那些丢孩子的人家,都说曾闻到股腐臭味!”

  对面陆邵夫妇脸色齐变,同声道:“是了!昨晚我们也闻到了,真和死耗子一般!”

  陆怜儿失魂半夜,虽服了些金髓丹水,身体虽无大碍,却仍是神倦思睡,自回家后便一直睡到刚才,是以陆邵夫妇并不知道这些详情。

  周围也闻到味道的仆婢,都在点头连连的小声议论。

  一时间嘈杂之声又起,由悄声细言变成放声谈论,张氏和秦氏正值八卦年纪,此时交头接耳的,说得极是起劲。

  “都住了!一派喧扰,成何体统。”陆衍见不得混乱局面,赶紧喝止。

  方若摩听陈平说得煞有其事,众人又纷纷出言证实,心中已是信了七成。

  但是他怎么看陈平也只是个弱不经风的青年,顶多和自己年岁相仿,又长得极是英俊,越看越不顺眼,心中极不服气。

  他偷偷瞄了眼对面神色不善的方远,不敢再继续追问,只得向一旁的李杨连使眼色,小声道:“你去试试他,看这小子是不是真有能耐。”

  李杨眯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昨夜之事疏漏不小,陆衍对我已生嫌隙,我为了能留在陆府,不影响计划,不得已拉下脸面来此赔酒致歉。

  且忍耐一时,不要惹事,再说陆衍对这两人颇为看重,轻易也挑拨不动,等到大事了定,量这两人也逃不出我三江帮的掌心,到时再慢慢摆弄他们。

  话说这小娘皮长得可是真水灵,我李杨行遍三江南北,哪曾见过如此标致人物,直看得老子冒火,等会我们去望江楼,好生爽利一番,正好有事要交待你。”

  方若摩点头应声:“正要如此。”

  心中却想:“他也打上小娘们的主意,这可有些难办。”

  李杨用余光扫了一眼方若摩皱眉挠鼻的着急模样,心中冷哼道:“敢对我过江龙李杨喝三道四,若不是借助这废物的身份,好行方便,早剁了喂鱼。

  哼,等到事了,第一个拿来祭刀。”他恶念频生,眼中也现戾气,不过一闪即逝。

  水阁酒宴在陆衍和方远的带动,又在热闹起来,众人劝酒连连,不过已是劝得多,喝得少,显然都已到量,眼看着已近尾声。

  陈平和於心儿举杯和陆衍、方远同饮,看似浑若无事,其实心下俱恼,以他二人的耳力,方若摩和李杨那番悄声细语,早一字不差的进得耳中,只听得两人心头火起。

  陆衍和方远哪知方若摩和李杨的龌蹉言语,已然惹得陈平和於心儿动怒,尤在开怀畅饮,甚是欢愉。

  众人又赏了会歌舞,饮了数巡酒,竟喝尽了五六坛酒。

  陈平劝住还要让仆婢上酒的陆衍,道:“陆兄,今晚已然尽兴,再喝下去势必大醉伤身,反而不美,不如就到这吧”

  陆衍已喝得双眼发直,酒劲正酣,哪肯就此散去,只管招手连连,让家仆再搬酒来,方远亦是大叫上酒。

  他两人经商数十年,常在酒席间应酬来往,酒量自然极好。只是无奈于年岁渐高,早不如年轻之时,此时虽仍在要酒,却早支撑不住,不一会便被仆婢扶走。

  其余人更是酩酊大醉,连张氏和秦氏两个妇道人家都喝了许多,难胜酒力,在陆衍和方常之前便在自家仆婢的搀扶下各回居住。

  陈平佯作醉酒,一抹神识却紧跟着提早开溜的方若摩和李杨二人,见二人勾肩搭背,在几名劲装汉子的簇拥下离阁出府,登上一辆马车后扬长而去,这才将神识退回。

  旁边陆邵上前,从於心儿手中接过昏昏欲睡的陆怜儿,道:“家父和方世叔酒醉,由小侄代劳,送两位回去休息。”

  说完抱着陆怜儿,伸手相请。他虽然喝了极多,也是晕眩难支,但却仍能自持,此时强打精神,前来招呼客人。

  陈平见他说话时吐字不清,眼神飘忽,足下不稳,醉成这番模样仍不忘招呼自己和於心儿,言语间礼数不失,心下叹道:“同为人子,差距未免太大。”

  他挽起於心儿,客气道:“如此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