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杨康平就像盼着有人给他解围一样，连忙朝门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门开了，白红歌穿着一条极短的牛仔短裙，迈着那条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不穿丝袜的修长大白腿走了进来。

  她今年28岁，至今未婚，是屠浩几年前带的徒弟。公司所有人背后都叫她大白腿，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毫不在意。

  大白腿谈不上天生丽质，特点就是皮肤白，特别白！

  俗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再加上她前凸后翘的高挑身材，街上一走，绝对有着百分之一百二的回头率。

  我一直都不理解，要知道大连四月份的天气可不暖和，外面大街上穿羽绒服的都很多，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抗冻呢？

  她是大连周边农村的，当年来的时候还没脱去身上那股混合着鱼腥味的泥土气息；但在屠浩耐心的指导之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开了窍，大白腿一露所向披靡，每年都能拿到一些大项目。

  “杨总，周总！”大白腿一句话喊了两个总，但我明显能听得出来周总这两个字里面的不情不愿。

  杨康平那张老脸就像盛开的菊花，平时耷拉着很长的大眼皮都紧致了好多。他打着哈哈站了起来，“是红歌呀，有事？”

  “杨总，还是艾新德那个项目的事儿！”大白腿说着话就站在了我的身边，同时带来了一股香腻的味道。

  “哦！”杨康平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指了指我，“刚好老周也在，你俩就说一下这事儿吧！”

  大白腿朝我点了一下头，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阳光特别充足，透过宽大的窗户照射在那两条大白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宿醉未醒的原因，就觉得这两条腿上的汗毛孔都看不见，白嫩的像骨瓷一样晃眼。

  “周总，您也知道，艾新德是我四年前刚到公司不久做的，虽然这几年他们没什么采购项目了，但逢年过节的我可一直没断了联系！”

  “今年他们这个项目不小，而且我和那边的领导也沟通好了，我知道您一直在跟进这个事儿，所以想和您商量一下...”

  “打住！”我拦住了大白腿，商量？开什么玩笑，艾新德是你当年做的不假，但自从签完合同以后，剩下所有的烂事可都是我去做的！

  厂家工程师从北京来大连，是我去接的站！

  一熬一整天的在机房给设备做配置，是我陪着！

  你当时不熟悉业务，那些病毒墙、VPN、入侵检测等等的授权和特征库升级合同里竟然都没有，公司这边的商务也是个糊涂蛋，竟然也都没下单！

  最后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和厂家说明情况，又申请了极低的价格，再请工程师来开通...

  可以说，艾新德这个项目你白红歌只是劈开大白腿签下了合同，钱都让你和屠浩拿出去了，后面屁股上那些屎都是我周东北给擦干净的！

  因为那段时间我经常跑艾新德的信息中心，和他们的工程师主管章良工关系越处越好，今年这个项目，完全就是我俩攒出来的！

  木桶理论最适合来解释网络安全，我俩无数个日日夜夜在一起，把艾新德目前的网络安全短板都找了出来，然后我通过个人关系，找到北京厂商那边的售前工程师，做出了一份详尽的安全防护解决方案。

  章良工拿着这份方案一层一层的往上递交，最后才将这个项目落地！

  我俩从种下种子到长成大树，现在果实熟了，你大白腿就过来摘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这个项目我已经报备了！”我嘴笨，憋了半天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项目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清楚，屠浩清楚，杨康平也是一清二楚，哪儿有那么多废话！

  我现在负责企业，项目是我攒出来的，厂家那边我也报备了，任何人都别想抢走！

  “我知道，周总，但你也应该清楚，我那边的关系是艾新德在大连这边最高的领导，如果他不同意，这个项目也很难落地！”大白腿的语气平淡中透着一丝威胁。

  她高昂着下巴，显得白皙的脖子更是修长，那神情仿佛就像一只即将战胜的小母鸡。

  我望着她那双涂满假睫毛的丹凤眼，行呀！这几年跟着屠浩长进很大呀，臭娘们，你这是要硬抢呀！

  我告诉自己，不能服软，按照厂商的报备制度，只要是我报备了这个项目，谁都拿不走！

  艾新德那边除非将规划推到重来，才能把品牌都换了，但是这个项目美国总部已经批了，想推到重来再走一遍审批流程可没那么容易，弄不好项目都得搅黄了！

  大白腿接着说：“周总，我也感谢您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工作；您放心，这个项目做完以后，不只是我个人会感谢您，我相信杨总这边也亏待不了您！”

  说到个人会感谢我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她那双紧紧合并在一起的大白腿快速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马上又合拢上了。这个小动作让我想起了电影《本能》里面莎朗·斯通的惊鸿一瞥，心脏不由自主的猛烈跳动了好几下。

  说完，她又咯咯笑着朝杨康平眨了一下眼，“是吧？杨总。”

  杨康平继续打着哈哈，“是呀，老周呀，红歌那边的关系瓷实，你就给她做呗！”

  我不再理会心脏的不争气，此时感觉胸口里好像有一口气憋的难受；五百多万的项目呀，按照方案做下来，我和老章每人至少能分50万！

  我看向了杨康平，半天没说出话来；估计他也看出了我的愤怒，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他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只要觉得内心有愧，他就会做这个动作，比楚留香思考问题爱摸鼻子的小动作还准。

  “我报备了！”说完，我站起身就往出走。

  “周总！”大白腿在我身后喊了起来，我没回头，却站住了身子。

  “晚上我请您吃饭！”身后传来她温柔且充满诱惑的声音。

  我没再说话，朝后摆了摆手，就出了办公室。

  走出来以后才反应过来，我他妈是来要钱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想要回去，又觉得回去好像也没啥意义，怎么办？

  我先回到了自己那个小的可怜的副总办公室，坐在座位上抽了根烟。心里开始埋怨起自己，怎么就不能直接指着大白腿的鼻子告诉她别痴心妄想？怎么就不能强硬的向杨康平要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钱？

  周东北，你他妈的还不如一个好老娘们，就不能硬气一次吗？

  骂完了自己，一根烟抽完，因为排风扇早就坏了，狭小的空间里满是烟；我夹着包就走，销售工作就这点好，相对商务来说，时间上要自由很多！

  我要出去借钱，今天必须得把儿子的抚养费给秦韵！

  我驱车先到了马闯位于八一路上的海参专卖店，这个时间他一定在这儿。

  马闯这几年在大连市区开了九家这种海参专卖店，这都是他那个长海县老丈人的功劳。我也万万没想到，当年在马闯婚礼上那个面色黝黑精壮的老渔民，后来养海参能发了大财！

  八一路这个店是马闯开的第一个店，也是他这两年经常来的一个店；对外，马闯说他怀旧，其实我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的一个女营业员是他的“情况”！

  大连人把小三叫情况，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笑，后来才发现这个词儿十分精辟！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可不就是有了情况嘛！

  推开双开的落地玻璃大门，一个浑圆紧俏的的屁股正对着我；这让我好一阵恍惚，为啥今天两次进门看见的都是屁股？

  “哦？！周哥，来了！”女孩站直了身子，她手里还拎着一个扫把。

  她的年纪约有二十七八岁，瓜子脸大眼睛，乍一看和范冰冰有九分神似，只是她要小巧了一些。

  这是一个外形如诗般的江南女子，外表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拜金女；我时常感叹，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这句话，说的就是他们！

  “嗯，鲁梅，老马在不？”我随口问她，其实门外那辆锃亮的发现四已经告诉了我马闯在这儿。

  “里屋喝茶呢！”鲁梅笑的时候很好看，她朝后面走廊喊了一声：“马总，周哥来了！”

  我也没客气，迈步就往里面走。

  “你去吧，周哥，一会儿我给你端一盘你最爱吃的五香瓜子！”鲁梅在身后说。

  “好，谢谢！”我客气的回了一句。

  穿过豪华的柜台，走廊尽头就是马闯的茶室，这地儿我来过几次，还算熟悉。

  推开实木的大门，就见这头猪一只手拿着一个猪毛刷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串大金刚在卖力的刷着；茶台上立着一部苹果手机在播放着什么。

  “东北，来，喝茶！”马闯脸上没有什么惊喜，毕竟昨晚刚在一起喝完酒，也不是老友重逢，如果那样，起码还会有几分虚假的客套。

  我没闲心坐下来喝茶，开门见山，“老马，借我点钱！”

  马闯一愣，放下了手里的刷子和大金刚手串，“啥情况？”

  我就把儿子抚养费的事儿说了一遍，他放下茶杯开始数落起我来，“喃和那个杨康平干了小十年了吧？怎么这么点钱都搞不定？他杨康平在大连街也是小有身价呀，公司不是有喃百分之十的股份嘛，就算他吃干的，稀的也能...”

  我连忙伸出手不让他往下说了，“我着急用钱，你看能不能周转一万，过段时间我就还你！”

  “哎，东北，喃别看俺这么多的店，房租、员工工资、水电费，一个月的花销大着呢！喃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就小梅一个店员，冷清呀...”马闯唉声叹气的诉起苦来。

  我懒得再听他那口掩饰不住一股呼兰乡下苞米茬子味道的大连话，转身就往出走。

  “哎呦！”

  一声娇呼，“哗啦”一盘瓜子撒在了地上，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那个装瓜子的塑料盘子，随手塞给了惊慌失措的鲁梅，扭头就往出走。

  身后传来了鲁梅的声音：“周哥，怎么了？”

  我没说话，大步走出了海参店。

  坐在车里，好半天我才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拿出手机翻找到了老李电话，刚想拨出去，铃声响了，进来了一个电话。

  是我妈的保姆陈姐的电话，我心里一阵狂跳，她很少给自己打电话，唯恐是老娘出了什么状况，赶快接了起来：“陈姐！”

  “东北，你快回来吧！这活儿我没法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