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扯谎来欺骗陆云霆，也骗不到他的时候，便猛地跪了下来。

  双手脆弱又无助地扯住陆云霆的西装裤。

  眼泪一串一串，如珍珠般掉了下来。

  她哭泣道：“云霆，对不起，你会看到这样的东西，并不是我不爱你，背叛了你，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说，我要清楚全部事情。”

  陆云霆伸手用力一拽，将白蔚蔚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脸阴沉。

  他鲜少对她这样疾言厉色。

  现在是真的发火了。

  白蔚蔚不敢隐瞒，断断续续，哭哭啼啼，花了差不多一两个小时才解释完所有的事情。

  除了冒领别人的救命之恩，她再无秘密瞒着陆云霆。

  陆云霆听完，感觉自己对白蔚蔚的认知还有三观彻底颠覆。

  她跟自己认为的她真是半点都搭不上边。

  双手揪着白蔚蔚的胳膊，陆云霆一脸痛然：“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杀了陆嫣然，现在又杀了一个人。”

  她短短时间内杀了两个人，其狠毒，让他不寒而栗。

  白蔚蔚却并没有什么悔疚，她的语气反而带着一股凌然的恨意：“要不是他们逼我，我也不会杀人。如果可以选择善良，谁愿意当坏人？”

  “云霆……”她的眼神癫狂，有些失控，语气更阴冷到吓人：“要是你本来一片清白，却被人拉入黑暗地狱，身处充满了肮脏和龌龊的地狱，你可能会理解我的。没有人可以威胁我，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光明再次抹杀，让我再次坠落地狱。”

  “我爱你。”她攥住了陆云霆的手，激动地说：“为了守护和你的幸福，为了在你眼中的我能维持更久一点的干净，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即便是杀人。”

  陆云霆被深深撼动，然而他浑身又充斥着一股无奈。

  是他和她重逢得太晚了，才让她受了那么多苦，见到世间那么多的阴暗面。

  当她将他从海水中救起，他就发誓会守护她一辈子，现在发现她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纯洁无瑕，就要唾弃她？抛弃她？

  陆云霆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他将白蔚蔚抱进了怀里，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抚慰道：“蔚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就会失去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白蔚蔚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释然了。

  她就知道，只要那个秘密不被捅破，陆云霆就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追问，试探，语气里满是惶恐不安。

  “是，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杀了人，留下的任何痕迹，我都会帮你抹除干净，下次再有什么危险的事，不要再自己动手了，让我去做。”

  “你真好。”

  白蔚蔚依偎在他的怀里。

  鼻息间是她身上传来的香气。

  香水味又混杂着淡淡的汗味。

  不过陆云霆本能性排斥。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白蔚蔚下过海，委身过多个男人，和他重逢后，和他夜夜缠绵。

  他现在不仅本能地排斥她，甚至还反感自己。

  他觉得自己脏透了。

  当然，怕自己表露真正的情绪会让白蔚蔚伤心，他外表是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两个人开车回了公寓，看起来相安无事，陆云霆却一夜未眠。

  白蔚蔚当然知道他一夜未眠，要他接受她的过去，她的肮脏，确实有点难。

  不过他没有立即提出要跟她分手，她就能够心安理得留在他身边。

  救命之恩永远是保护她的最好的盾牌。

  她相信，只要陆云霆一直觉得当初他溺水，救他的人是她，他就可以原谅她所有的过错。

  陆云霆本来没心情去上课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是去了。

  姜荨看到他一脸青黑，忍不住取笑他：“昨晚做贼去了？所以一晚没睡。”

  “没有做贼，只是失眠。”

  陆云霆望着姜荨明艳的笑容，有些失神。

  曾经觉得这样张扬明艳的笑容刺眼，现在他发现原来纯良也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又觉得姜荨这种笑难能可贵。

  姜荨从前太过直接，也不懂得迂回谦柔，相处起来确实让人觉得有压力，但她的纯粹却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荨荨，待会下课，你陪我走走吧！”

  知道了白蔚蔚的秘密，他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到现在都没办法纾解郁闷的情绪。

  他需要透透气。

  “行啊！”姜荨大方答应。

  下课的时候，他们两个走出教室，在林荫小道散步。

  散步到一池塘，姜荨停下来看池塘里的金鱼。

  陆云霆双手环抱，蹲了下来：“荨荨，你喜欢金鱼？要是喜欢，我买两条送给你？”

  陆云霆唇一勾：“不如你跳下去给我捉两尾？”

  陆云霆脸一肃，沉默起来。

  姜荨哈哈大笑：“骗你的，傻瓜。我还不知道你怕水？”

  她摩挲着下巴：“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曾经我救过的一个人跟你很像，也很怕水。”

  “你救过人？在哪？”

  姜荨没深想，随口答：“大概是游泳馆。”

  她是个忘性大的人，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听说是游泳馆，陆云霆微微压下了沸腾的血脉。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过分，因为发现了蔚蔚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他竟然冒出了想把救命恩人往别人身上替的念头，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耻。

  姜荨发现今天的陆云霆看她的眼神格外热切，也喜欢动手动脚。

  上了一上午的课，他起码摸了她五次手。

  心里厌恶痛恨，可是她面上一点都没有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想想自己吊了他这么久，是时候该收线了。

  她问他：“云霆，放了学你是不是要去公司？”

  “嗯。”

  “我陪你一起去怎样？”

  陆云霆眼中精光微乍。

  他一迟疑，姜荨就不开心了：“怎么，不想我去？”

  “怎么会？我就是怕你会觉得枯燥乏味，不耐烦。”

  姜荨摆弄着自己新做的美甲，语气幽幽：“以前我哪一次不是等你忙到深夜？有哪一次，我觉得不耐烦了？”

  陆云霆被噎了一下，瞬间答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