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一时沉默让凌渊天师误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带嘲讽的笑容：“你害怕了？”

  “没有。”斗篷下的赤色双眸慢慢闭上，少女脸颊上的魃纹越发深邃，“只是有些事还没确定。”

  “确定？”凌渊天师笑，“本师倒觉得你是在逃避，这可怎么办呢……如果你下不了这个决心，不如让本师来做一个恶人？”

  “不用了。”嬴政睁眼，眼中赤红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却没有带着炽热的温度，反而是无边的冰冷，“我与人做了交易才得了这份方子，若真有用的话，我希望在我消失后你能帮我达成协议……”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上山下山一个来回的时间，天边已经现出了这日的第一缕金光，苍梧山山林的某处，于一树冠之上站着一位披裹着黑蓬的少女，赤红的双眸，脸颊上的魃纹，唇角伸出的尖牙，以及斗篷下尖利的长爪都可以看出她并非人类。

  她抬头直视着远处山顶上的那道金光，整张脸完全暴露在光芒之中。

  自视力恢复后，她从没有正面过阳光，总是躲在斗篷之下，因为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对阳光的逃避，而她只是顺应了这种本能。

  一张脸在越来越盛的阳辉之中开始一片片地烧焦溃烂，在空中溢散出黑烟，密密麻麻的疼痛一次次加重，她从面无所动到呲牙咧嘴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嬴政曾想过怎么自杀，但没想过以这种痛苦的方式。

  女魃整个彻底地站在午时的太阳底下，应该是会魂飞魄散的吧，那么痛苦将会是她现在的千倍万倍吧？

  她收紧爪子，锋利的指甲尖插进肉里，在手上戳出几个血洞，一瞬间，她腹中突然有了进食的欲望。

  眼中闪过了一丝嗜血后，她轻巧地从树冠上跃下，同时收紧了斗篷，落地之后她抬起手，手上的几个血洞在以极其罕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这就是女魃的力量。

  嬴政再次回到茹梨镇时，她虽然手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曾在刚才有过几个贯穿的血洞，但是脸上被阳光灼伤的伤势并没有有所好转，她只遮好了蓬帽，再取了一块布蒙上脸以作遮掩。

  她的刘海本就长，这番遮掩过后，完全看不到灼伤后的痕迹。

  “你去哪儿了？”

  嬴政本想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想到回到房间后就听见了李谦尘的声音。

  寻声看去，李谦尘躺在她的床上，不知道在这儿已经待了多久，不过他脸上的黑眼圈以及糟糕的气色说明了问题。

  对上他的眼睛，嬴政眼神里没有情绪，她取下了脸上的蒙布，淡淡地说：“我去山上看日出了……”

  蒙布下的那张脸大半都是烧灼溃烂后的黑色，李谦尘周身的气压立马就低了下去，声音又哑又沉：“你做什么糊涂事？”

  “我好久……没看过日出了。”嬴政仍是淡淡的，目光却没有离开他。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