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燕话音一落也看见许嬷嬷的脸色，撇了撇嘴巴，有些不适，但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样一个奴婢，值得她说什么，更何况她也确是第一次见她。

  许嬷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小丫头们趁着这时候终于把许嬷嬷连推带拉地弄了出去。

  洛风华一眼都没看许嬷嬷，向王飞燕道：“王小姐既然是来道歉来着的，可是这歉意我可是再不敢收下了，不知王小姐还有何指教？”

  王飞燕僵着脸，咬牙道：“我学艺不精，可是让洛三小姐笑话了。”

  洛风华笑得可恶：“上次就告诉过王小姐了，不够你如今意识到也不算迟，下次在我面前还是不要班门弄斧，自讨笑话为好。”

  这样一个心智发育不完全的小丫头，比之洛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她干出的事情着实是太过分，洛风华也不至于处处针对她，尤其是童年阴影，现在洛风华想起来都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弱太好欺负了，恼恨之下少不得要多多回报一下王飞燕。

  面对着处于边缘化地带的洛继明，洛风华道：“许嬷嬷被我赶了出去，不知道堂哥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洛继明看着洛风华这样强势的手段，心中已然有些发虚，口上道：“你难不成还想把我赶出去不成？”

  洛风华一脸笑容，眼底轻慢冷漠：“堂哥怎么能和那些不晓事的奴才相提并论呢？我自然不至于把你赶出丞相府，只是四婶既然关着你的禁闭，那自然有四婶的道理，想要那个丫头如何，问我不如去问四婶。”

  洛继明诧异且不满道：“你扣留我的人，如何叫我去问我母亲？”

  洛风华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道：“这里都是女眷，堂哥在这儿不成体统，晴舒，送客。”

  洛继明还想说些什么，晴舒已然低声对他道：“堂少爷当真以为四夫人那日过来带翠琦走是因为怕小姐加害于她？”

  当然不是。

  洛继明整个人一愣，就是他自己都知道，事情如果曝光了会对整个四房都有影响，但是此前他早就求了他母亲保下翠琦，甚至告诉了四夫人翠琦已经怀孕的事情来加重翠琦的地位，后来被洛风华阻止，自然就认为是洛风华自认丢了面子要加害翠琦。

  晴舒道：“我家小姐菩萨心肠，内里却是再明白不过的，四夫人的那点伎俩我家小姐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四夫人比起我家小姐，看来是更想做什么的那个人呢。”

  洛继明为着晴舒这样的暗示脸色大变：“你休得胡言！我母亲何至于……”

  晴舒送客道：“堂少爷在这儿不成体统，小姐既然有吩咐，还请堂少爷请吧。”

  洛继明立在那儿，脸色几经变化，终于固定在了一个挺难看的表情上，大步地走了。

  晴舒看着他的背影，略带不屑地转过头去，哪怕翠琦没在洛风华面前露过脸，但是他们这样暗度陈仓，还是损了洛风华的面子，尤其是四夫人的行为，更是让洛风华院子里的丫头对他们的感官降到零点以下。

  一场宴会进行到这种程度也就有些尴尬，洛风华坦然自若地偶尔说笑着，陪着这些贵女坐到了下午，众人也就纷纷告辞了。

  早就不忿的王飞燕狠狠地出门而去，心里揣了一肚子的气，却不想马车旁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一个贵女打扮的人背对着她，身后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丫头，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已经来了，那人转身，眉目清丽，却是孟瑜。

  王飞燕面上天真，活泼泼地笑道：“孟姐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话是如此，王飞燕的眼里却是含了一丝毒辣：“天色不算早了，孟姐姐回去可是得当心一点。”

  孟瑾的家世并不算有多显贵，家中父亲不过一个四品官，算是勉勉强强卡在中上水平，大约摸得着贵女圈子的边儿，王飞燕一句“姐姐”算是抬高她了，上次孟瑜敢提王飞燕的旧事，王飞燕当时就想教训她，不过是因为出了洛风华的事情没来得及罢了，这次再看见孟瑜，再加上本来就心情不好，王飞燕心里的那点东西就在蠢蠢欲动了。

  孟瑜交握着的两只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是不露情绪：“我一个小官之女，怎么能当得起王小姐的一句‘姐姐’呢，论起身份来，王小姐才算得上是将门之女，堪为众女表率。”

  王飞燕听着这样的恭维，脸色一变，有些轻蔑：“想不到你把自己的身份认得这样清楚。”

  即使是先前做好了王飞燕反复变化两张脸的心理准备，孟瑜乍然一见到还是心惊了一下，镇定道：“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方才见王小姐对洛三小姐颇为微词的模样，特地来劝劝王小姐的而已。”

  王飞燕眼神的威胁意味渐浓：“想不到你竟是来做说客的。”

  孟瑜道：“我便是来做说客的，做的也不是洛三小姐的说客，而是来一片好心给王小姐点明一些事情的。”

  王飞燕不说话。

  孟瑜交握着的手更加紧了：“王小姐之所以今日会来洛三小姐，不会是因为担忧上次宫宴的事给王小姐，甚至是王家带来麻烦，所以才会赠琴向洛三小姐示好，不是吗？”

  王飞燕的眼神骤然锐利。

  孟瑜似乎毫无察觉地接着道：“其实正如洛三小姐所说，赠琴这样的行为除了给王小姐徒添羞辱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王飞燕想起今天自己的琴被洛风华一而再地撕裂摔坏，心中的气又开始烧着了，尤其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没必要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几乎比刚才说的时候还要低，隐约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胸口处的憋闷才舒缓了一些又开始火辣辣地，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看向孟瑜，如果孟瑜一个解释得不好，那么第一个承受王飞燕怒火的无疑就会是她。

  孟瑜暗自深吸了口气，道：“朝中势力文武对立，本就不合，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洛三小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王小姐握手言和的。”

  王飞燕忽然觉得自己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就像曾经就出现，又被她遗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