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休侧身把那一条路给她让开，于是她的面前也是一路光晕柔和，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洛风华看着斐休略带羞涩的脸，他的年纪对于男子而言还是年轻的时候，甚至是刚刚开始成熟的阶段，紫瞳风华，容貌正好，笑道：“挺好。”

  刚才她看见的是……斐休的前世？斐休的前世，登上了那座天阶，可是……为什么他要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

  洛风华问道：“如果你有机会登上西延的皇位，会放弃吗？”

  斐休为洛风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有些疑惑，却很实诚道：“不会。”

  他为此谋划了太长时间，简单的一句放弃已经不仅是前功尽弃，而且是血本无归的倒贴，分分钟就能把自己的命赔上去的节奏，就是为了性命着想，他也是不可能也没有理由放弃的。

  洛风华想，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一定是脑子暂时性地出问题了，可与此同时的，还有一分不可言说的释然：“你要登上皇位。”

  斐休有些诧异，洛风华肯定道：“作为交换，我答应了你的。”

  斐休笑道：“好，你要陪我。”

  这话中不动声色地添加了条件，因为前世的原因，对于这种文字上的功夫洛风华十分敏感，听出来了，但是一笑，不置可否。

  斐休领着洛风华走在这条路上，看着旁边人因为明珠的光辉而略显柔和的眉眼，单纯的模样终于不像平常那样带着无声危险的绝望妖娆，觉得心底那点隐约抽痛的感觉终于好了不少。

  刚才站在这地道前，长长的地道让他一下子被勾起了似乎相同的回忆，好像也是一段长长的路，比眼前的地道还要漫长的距离，他用自己最大的毅力坚持了下来，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不知道原因，但是很明白自己没有后悔，并且心中是痛到酸软的无力，就在回头的一刻，他看见了洛风华，她的眉眼依旧，镇定了他心中所有的痛楚，于是他忍不住笑了。

  如果你有机会登上西延的皇位，会放弃吗？

  不会。

  他不会放弃的，不会。

  洛风华跟着斐休走过了这段长长的路，在他们背后，斐休伸出手，一阵机括的声音，所有的夜明珠重新弹回匣子中，油灯昏暗的灯光再度黯淡地亮起。

  然后，洛风华看见了一眼温泉。

  真的是温泉，就在这地道中，冉冉地升起热气。

  斐休停下脚步，因为昏暗不怎么看见表情，不能确定他有没有脸红，声音却是如常，道：“你刚刚练了剑术，身体恐怕负担太大，在这里……泡一泡，对身体和筋脉都有好处。”

  明明都是想好了的事情，怎么说出来就这么……尴尬了呢？

  洛风华声音也是平静：“在这里？”

  斐休觉得过一会儿自己的脸就可以烫得烧起来了，摸了摸通红的耳尖，一溜烟地跑了。

  洛风华：“……”

  “哗啦哗啦”一阵动静以后，斐休不知道从哪个神奇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架屏风，并着一件整整齐齐叠起来的白色衣服，指指二十步以外的距离：“我不会看的，只是替你守着，衣服没有穿过。”

  洛风华听着斐休还算淡定的声音，却不甚清楚的看见他已经绯红的脸，一时间心中哭笑不得，只当没看见，伸手往温泉里摸了一把，温温热热地刚刚好，没有平常温泉带着的硫磺味儿。

  洛风华想起刚才看见的四通八达的地道，道：“这温泉的水是从宫中流出来的？”

  斐休把屏风支了起来，看了看水边的洛风华，那只撩起水的手洁白，细细的水流从她的指间滑过，一两滴水珠沾着，更显出纤长而美，斐休从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可以这么差，越发觉得脸上热热的，赶紧躲开了目光，道：“不是，是这里的水流到温明宫里。”

  洛风华若有所思：“所以从这里就可以到宫里去？”

  斐休的睫毛垂下，形成了一片阴影，遮住了瞳孔里所有的神色：“嗯。”说完就匆匆离开，留下一句：“你沐浴吧，我守着不会有任何人能过来。”

  洛风华蹙起了眉，刚才的一瞬，斐休是……不高兴了？

  傲娇的心果然是海底的针，比她一个女子还容易反复，洛风华用手摸了一把斐休给她准备的衣裳，厚重的质感竟然和他身上的衣服有相似，照着还没有放回去的夜明珠一看，果然是明暗两色的针脚，再一抖，浮现出方形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