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作者:
锦瑟五十弦 更新:2022-05-14 03:12 字数:3341
齐墨顺着洛风华的目光看过去,终于知道洛风华为什么会跟着他下楼了,原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
那人有些犹豫:“我没东西放在那里……”
立刻就有人站起来,道:“这过年的,姑娘看上去了什么东西,要是有本事,只管拿去!”
“对!”
洛风华走过去从赌桌上捡起一块帕子,笑道:“这帕子好看,我想要。”
人群中直接有人笑了起来:“这是我的!姑娘要是能喝赢了赫托,我就直接送给姑娘了。”
洛风华看向了齐墨,东西虽然是别人的,但齐墨毕竟才是这里的主子,他点个头,她就方便了很多。
齐墨主动笑道:“如此我就来做个裁断了。”
众人自然毫无异议。
洛风华直接拿起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拆了封口,在众人的喧嚣起哄声中迎着赫托略带惊悚的目光,道:“这样比较直接一点,行吗?”
是个男人就不能说“不行”,赫托一咬牙,也拿过一个酒坛:“行。”
这一坛酒的量可是不少,平常赫托也就只是这么半坛酒的量,尤其今天前面还喝了三大碗,如今再看这酒气刺鼻的一坛酒,几乎要怵了。
只是看着这两人的态度,就几乎可以分出胜负了。
手帕的主人对着赫托叫了一声道:“千万别输给一个丫头啊!”随即笑着身边的人低声用北夷语道:“看赫托那样子,我那相好送我的帕子可是要没了。”
旁边人没注意他话的意思,反而瞬间转移了关注点,瞪大了眼睛道:“相好?这段时间我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着,你相好是谁?”
那人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打了个哈哈。
旁边人扯着他不放:“说,是不是那个朝云姑娘!我们都说谁能得到那么个好看女人呢,原以为是世子,没想到竟然是你!”
那人低声道:“你小声点,晚了我请你喝酒。”
旁边人道:“呸!晚了!”
那人又拉着他,指着场中的两人叫道:“看看看,赫托该不是要喝不过一个姑娘吧。”
旁边人勉强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只见赫托抓着酒坛,偏黑的脸上泛起潮红,先前喝下去的三碗酒已经开始起作用,让他托着酒坛的手都微微抖了,从他的唇角,酒水已经开始漫溢出来,显然是快喝上头了。
而旁边的那姑娘,捧着个酒坛也喝出了个极为清贵悠闲的姿态,她的长发被一支破钗子拢着,此刻喝到这般程度竟然也不见得很乱,仿佛她喝的是水,而不是烈酒一样。
先喝完的是赫托,他摇摇晃晃地把酒坛砸到地上,眯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旁边的洛风华一口一口地抿着。
但洛风华并未让他等太久,只是那么两口的功夫,就把酒坛口朝下,晃了一下。
没有半滴酒落下。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赫托怎么能接受自己喝酒输给一个女子,顿时喘着粗气,红着脖子道:“再来!”
只是他一走路腿已经就直打颤了,还打算去拿酒坛的时候,就被人制止了,赫托头都没抬,只打算骂人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齐墨,顿时把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平常只喝半坛酒的人喝了一坛加三大碗是非常超量了,齐墨一手按着他,一手把那块帕子递给了洛风华,洛风华笑着接了过来。
赫托看着齐墨,北夷语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世子,我还能喝的。”
说的声音不小,而且因为酒喝多了而大了舌头,就是齐墨听起来都甚为含糊。
齐墨看了一眼洛风华,洛风华把手帕放在指尖上,微微一动,那帕子就溜溜地转了起来,洛风华就看着微笑,对赫托所说的北夷语似乎根本没听见。
齐墨道:“我塔那部落的汉子,赢了是英雄,输了也是勇士,不敢认输的才是懦夫。”
他这话用的西延语,洛风华听了个清清楚楚,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去研究帕子上的花纹。
赫托听了齐墨这话,终于沉默了许久,来到洛风华面前,低头大声道:“我输给姑娘了。”
可能是因为他的脑子已经被酒精麻痹到不甚清楚的缘故,他这话是用北夷语说的。
洛风华:“?”
齐墨道:“他认输。”
洛风华道:“……没关系。”
赫托依旧低着头,洛风华看他这么大的块头就杵在她跟前,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旁边人看不下去,伸手拉了他一把,赫托就随着那人拉动的方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洛风华:“?”
几乎就是碰着地的瞬间,赫托就鼾声如雷了。
酒喝多了,站着就睡着了。
洛风华:“……”
众人:“……”
洛风华把帕子拿在手里,托着腮,她这个身子是第一次喝酒,天赋摆在那儿,基本没什么感觉,不过脸上有些发热,幸亏她脸上本来就贴了一层极薄的东西,脸红也看不出什么。
她偏着头,微笑看着众人道:“还有人要来吗?”
齐墨见得她似是酒喝多了的模样,眼角带了一丝赤色,眼光流转,还言笑晏晏地问着众人还要不要喝酒,忍不住带了一丝怒气,对她道:“你还要喝吗?”
洛风华点点头。
齐墨对着众人道:“酒喝了,拳也猜了,热闹还没有看够吗?”
众人看齐墨隐约要生气的样子,顿时识趣地走开。
有人手伸向赌桌上,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还没拿回来,就听见齐墨对着洛风华道:“那桌上的东西你到底要什么我又不会多做猜测,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糟践身体的方式来得到?”
众人:“……”
他们又不比这些西延人,对着赌博玩乐这些个玩意儿都能上瘾似的不松手,赌桌上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既然世子说了……那就给了吧?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识趣的缩回手。
您挑吧,随便挑。
洛风华真的是没有一点醉意的那种,听见齐墨这种话,觉得有些好笑。
这口气啊,很是微妙啊,仿佛在喜欢着她呢,仿佛能对她予取予求呢。
洛风华……有点心动,因为这声气,真的很像某个妖孽呢。
“比你年长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哪里比她年长多少了?
两岁而已。
不过是个骗子,说好的她要的都能给她呢?
现在连个人影子都不见了,不用说也是打着毁诺的主意。
骗子。
曾经的斐休要是敢对她说这种你要什么都行,我不会猜测你的,你不要糟践身体的话,她估计是要觉得非常不耐的,觉得这么个大叔真是太磨磨唧唧了。
可面对着齐墨,她突然发现,原来不耐,她也不是对着每个人都会产生。
同样的话,她之所以为之心动,是因为想象中那是从斐休口中说出的,换了一个齐墨,她只能联想到斐休,继而觉得齐墨有些好笑了。
因为齐墨这样的人,逾越了他的身份,说出了不该他说的话。
这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呢?
大约是在齐墨脸上看见了从惊讶到尴尬,再到悔恨,最后又变成平静的情绪变化。
齐墨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在看到了洛风华的表情之后,到底为着自己说出的话后悔了,他的喜欢,他的心疼,他的给予都是非常有限度的,他不可能如斐休一般去毫无条件地去包容她。
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这人世间,又到底只有一个斐休。
洛风华想,自己彼时能毫无顾忌地去猜疑伤害,不过就是已经预感到了斐休绝不会生气,也绝不会离开,于是就忽视了,当她会对着另一个人发脾气的时候,其实已经卸下了一半的防备,而也笃定了那人也一定会去给她的小性子买单。
真掰着手指数这两辈子,她因为不耐会对着他明目张胆发脾气的,除却庄子卿,竟然只有一个斐休。
无论是彼时的上官继,还是她的父亲,更别提她的母亲了,她从来都不会的。
他们早就用自己的行为向她表示,成长吧洛珞,不然你就是个该死的,无能的,不该存在的。
斐休啊,斐休。
她把两字念了又念,觉得自己每晚失眠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她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连这么干燥的天气都是第一次体会,捧着那么份前世今生独一无二的情意,诚惶诚恐就更是很应该的了。
齐墨起身,对洛风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在下一时担心姑娘的身子,有失礼的地方……”
洛风华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她把手中的帕子摇了摇:“齐公子好像误会了什么,在下是真的喜欢这条帕子,很想要的,而且就家父的酒量的来看,在下也确实是个千杯不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