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一大早就在巷子里面转悠，然后随口问两声。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这巷子挺清静的。周围的人给他指点指点，他就往前面走一段。

  然后，他看了看门牌，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口。

  “就是这里了。”他叹了一口气。

  本来想拍门，可是那门是旧门，门缝看着很宽。他就把眼睛放上去，观察一下里面的动静——

  这一下子，赵老爷子气得火冒三丈！

  他看到自己嫡亲的三代单传的爱孙子赵九维，正从一个屋子里懒懒散散走出来。

  这时候的赵老爷子，心里还是欣喜的。好久没见到这个“败家子”了！自从他父母发狠心把他赶出来，逼着他在这里考研，自己又忙着在外面做些工作，搞些关心下一代的工程和讲座，好久没见到他了！这一大早的见到孙子，心里能不高兴嘛。

  可是，高兴了一秒钟不到，从屋子里面，接着又走出来一个同居的女孩子！

  “妈的个巴啦子！”赵老爷子忍不住大怒，大骂了一声。

  还是这副德行！一点没改！又是混女孩子！一个月生活费已经给他控制得严严的了！竟然还不学好！还和这些不正经的女孩子鬼混！

  这一次老爷子看得有点走眼。或者说赵九维有点冤枉。老爷子看到的那个同居的女孩子，正是因为半夜里发现锁坏掉，又遇上下大雨，不得不暂时住在赵九维屋子里、地下的那个女孩子朱黎黎。

  “我回头就揍死你！你这个不学好的混东西！”老爷子闷闷地在心里骂道。

  可是这时候，那个女孩子径自就往门口这边来了。老爷子只好装作不知道，往门后面退了退，避开了。看着那个女孩子背着背包，手里拿着资料，往外面学校去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就这样以“捉奸成双、当场俘获”的状态，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这时候，他的宝贝孙子正眯着眼，眼睛望着天空，惬意地怀想着昨晚那个意外看到的甜蜜的情形。

  “我打死你！”赵老爷子突然就跳了出来，伸出手去打那个妖冶难管的孙子。

  赵九维吓了一大跳，叫道：“爷爷，你怎么来了？做什么呢？”

  “做什么？打你这个不争气的！你不好好学习，还在这里混女孩子！”赵老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谁混女孩子？说得那么难听！”赵九维争辩说。

  “你当我没看见！那个女孩子一大早从你屋子里走出来！还敢说不是！”赵老爷子又挥了挥手。

  赵老爷子是侦察兵出身。赵九维撇撇嘴，说道：“真不是！”心里想：你好意思偷看人家院子吗？

  赵老爷子语重心长对孙子说道：

  “我不怕你嘴硬！这种女孩子都是不学好的！年纪轻轻就急着谈恋爱！不是好人！今后不准你再跟她来往！你不会争口气吗？你努力学习，考上研究生，你爹妈的气不就消掉了吗？”

  “考研究生是吹气球啊！我轻轻一吹就考上了？你知道有多难吗？把我赶出来，让我考研？他们自己怎么不考研？最笨的人就是这样，自己飞不起来，就下个笨蛋，然后让笨蛋飞起来。”赵九维不服气说。

  赵老爷子骂道：

  “谁是笨蛋？你笨吗？你笨能考上名牌大学吗？好孙子耶！不是你赌博！借高利贷、乱交女朋友！又争风吃醋给人打架！你爹妈能把你赶出门吗？我的孙子哎，你能不能懂点事！”

  老爷子说起来痛心疾首，连连摆手。

  “谁争风吃醋给人打架？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是争风吃醋吗？我是教训那头猪！教训他！是我打他！根本称不上打架！那头猪称不上是当事人！”赵九维为自己争辩说。

  赵老爷子见孙子这么不开窍，高高举起手，轻轻打了孙子一下，

  “你还说！差点让人把你开除了！开除了你这辈子都毁了你懂不懂？你小子混就混在女孩子身上。你懂什么？听大人的就行了！”

  赵九维才不会如他的愿，听大人的话呢。

  “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痞子无赖！赶出来就赶出来，我一个人，自由！”

  “这怎么可以呢！你是我的孙子！”赵老爷子心疼说道。

  “爷爷，我生活费花完了！您再给点！”赵九维早晚忘不了要钱。

  “就知道要钱！一分钱没有！你个混小子！”赵老爷子说道。

  “吃饭都没钱了！真的！”赵九维这回说的是实话。

  “吃饭都没钱了？嗯，你又说谎！哪次要钱你不是借口满满的？最后都是骗人的！拿到钱就去花天酒地！泡吧，混那些下三滥的女孩子……”

  “爷爷，不给就算了，别说得那么难听！”赵九维很有骨气的。

  “你立马跟那个不学好的女孩子断了！否则生活费也给你停了！”赵老爷子威胁说。

  “好好好！我投降！我缴枪不杀！爷爷，断了！我保证和那个女孩子断了！”赵九维求饶说。他这点保证很坦诚。因为他本来和那个女孩子就没有什么。

  “唉！”他的爷爷叹了口气。

  “我要去上课了。课程好多啊！几十本书啊！爷爷，您坐一会儿？”赵九维看要不出钱，只好撤退了。

  “不做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好好的！我给你父母说说，让你回去……”

  “别！我不回去了！别想着我是垃圾，想丢丢想捡捡！送神容易请神难！我在这儿挺好。”赵九维嘟囔说。

  “照顾好自己啊！”赵老爷子看孙子要走了，心里那股子心疼劲儿又上来了。

  “饭都没得吃，还照顾自己？不饿死就是好的！”赵九维说，“你走不走，我要锁门了！”

  老爷子还是心软了。虽然儿子儿媳已经再三叮嘱：不准给这个混小子钱。可是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放进衣兜里，取出几百块钱。

  “不准乱花！”老爷子叮嘱说。

  “就这点？怎么乱花？……好好好，吃饭！吃饭！”

  赵九维接过钱，放衣兜里。拿着书本往学校里去。

  走到拐角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爷爷。他看到他爷爷停驻在一个路口，坐在一个早餐摊上，叫了油条、大饼和豆浆，一边吃，一边和人说话聊天。

  赵九维笑了笑，高高兴兴往课堂里去。他今天心里特别高兴。高兴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脑子分神的时候，他想起了昨晚朱黎黎沉睡在他屋子里的样子。

  还有朱黎黎翻身过来，胳膊放在外面，胸前木瓜一样鼓鼓的东西。

  赵九维脸上，不由自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