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店长！”大乘的电话打过来，“客户新增了十几家，都要供应新品，你要安排下。你还在那里吗？业务开展怎么样了？”

  “这些事情都交给你了！你要锻炼一下。下一个店长就是你了！懂不懂？”苏荇说道。

  “啊，懂！真的吗？”大乘高兴地说。

  “是的。所以店里的事情你全权负责。林晓荟去找过我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

  “哦。”

  放下电话，苏荇想着给林晓荟打个电话。这段时间乱糟糟，要么睡得很晚不想打扰，要么心境一团糟，这个电话没有办法不经过良好的心情酝酿就打出去。

  拨通电话，听到电话的音乐声，他才想起来林晓荟是不接他电话的，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还没有解开。但是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那边意外传来林晓荟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有意思吗？一消失就这么多天。”

  “不是，我们见面行不行？你在哪儿？”

  ……

  两个人的见面，沉默了好一阵。你等着我先说，我等着你先说。

  林晓荟等着苏荇解释：为什么要骗人？这几天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

  苏荇低着头，唉声叹气，喝了一杯啤酒。

  “你打算喝酒是吗？”林晓荟问道。

  “你也喝点。”苏荇说。

  “我不喝。我就问你一句话。”林晓荟问道。

  “说，”

  “为什么骗人？还装模作样的。”林晓荟问。

  “骗谁呀？我哪有？我舍得骗你吗？”苏荇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苏小凤！苏荇！你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很有意思吗？你！——”林晓荟立刻被当日那一幕刺激出来，话也哽住说不出来了。

  苏荇苦笑了一声，又喝了一杯酒。

  “看你这德性。你不在乎是嘛，你想怎么骗人就怎么骗是吧。”

  “知道我就不要解释了。我骗过你吗？除了名字，我对你说过任何谎话吗？”苏荇问道。

  林晓荟想了想，从前到后，苏荇没有对自己说过谎。除了名字。

  “我喜欢古龙小说里的陆小凤。到面包坊人家问我姓名，我就随口说苏小凤。如此而已。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对不对？”苏荇为自己辩白说。

  苏荇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家庭，他的学历，以及其他的关于身世的情况。林晓荟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苏荇的印象了解都是来自心底的感觉，而不是其他。她眨了眨疑惑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是华氏集团的人。可是，华氏集团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现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可能有一天一觉醒来，我会变得一无所有。”

  “有这么严重吗？怎么会？”林晓荟有点担忧地说。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怎么办？”

  “你不是会做面包吗？你不是说开个夫妻店。”林晓荟眨眨眼睛，说完，才意识到“夫妻店”这字眼太露骨，脸也微微红了。

  苏荇望着林晓荟的脸，拉着她的手：“真的吗？你不嫌面包师寒碜你？”

  “不嫌。面包师很好的。怎么现在忽然说这话？都是我太笨，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不是普普通通的面包师！你那么聪明，这些困难一定是暂时的，你一定能克服！”林晓荟说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这场战争，不管谁输谁赢结果怎样，我都会竭尽全力。”

  “你一定会赢的！我站在你这一边。”

  “输赢都是次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永远是赢的！”

  “我会的。相信我！”林晓荟的眼睛有些潮潮的，如同即将泛起的潮水。

  “那我实际上就赢了！”苏荇望着林晓荟充满憧憬。

  是黎明前的最后决战了！输赢都会在一瞬间！明天的苏荇，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样的姿态。是输得很惨、一败涂地，还是收拾残局、力挽狂澜？

  这些都是未知数。

  在苏荇的心头。

  在林晓荟的心头。

  不过，因为林晓荟那么坚决留在自己身边，那种力量是无以伦比的。因为自己还有精神上的家。即使惨败，自己还有最珍惜的爱情留在心里。现在，这份爱情真挚而坚定。

  据说，老舍之所以选择投湖自杀，不仅仅是因为受到了迫害，还因为他失去了爱情。后者对他的打击，比前者更加惨重。

  ……

  “叫人事部、公关部、储运部、财务部的负责人马上过来开会。”苏荇吩咐道。

  被要求到场的负责人很快屏息静气聚在一起。

  “装饰行业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苏荇语气凌厉问道。

  “几乎被对方拉拢完了。”公关部灰心丧气说。

  “装饰行业是我们的重灾区。提高我们的收购价码，略低于对方的价码就可以了！”苏荇说道。

  “没用的。装饰行业离开是必然趋势，拉不回来了。”

  “明知如此，我们还是要给充足的优惠拉拢他们，出一些空头，抬高这些企业的收购价码，让对方用更惨痛的代价消化这些企业。”苏荇说道。

  “你的意思？”

  “对！虚晃一枪。我们要放出一些空头条件，诱使这些企业左右摇摆，加大对方收购难度。装饰行业既然是重灾区，我们就准备放弃。”苏荇说出他的计划。

  “代理的意思？”

  “设计中心也按照这样的策略。断腕求生！保住我们的优势企业和核心部门，其他的部门都用这种策略。如果对方知道我们在争夺他们的目标，一定会开出更高的价码应对。他们的目的不是商业成功，而是破坏性收购。”苏荇说道。

  “明白。”

  “重点保护进出口贸易方面，那是华氏的核心。心脏一定要保住！”

  “是。”

  “分头行动吧。”

  苏荇知道归琬的目标是撕裂溃败华氏集团，她的复仇的野心空前膨胀，一定会急功近利不顾后果。资金一定是她的软肋。让她放开肚子生吃进去，结果一定会让她无法运转、消化不良。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公关部经理提示说，“要不要揭发佳禾公司和政府的关系，动摇他们的企业根基？这是最好的争取企业民心的办法。”

  “我不做这样的事。商业竞争是公开的竞争，即使是面对这样的对手这样的局面，我也不想让我的企业、我的行为、染上污点。如果企业将来有光辉灿烂的前程，一个这样的污点足以让全部光芒陷入耻辱。”

  苏荇对汪佳信的感觉好到极点。虽然汪佳信和他并没有任何交往，但是那个犀利而美丽异常的女孩子是林晓荟的同事，也是他心目中难得的印象深刻的女神，他绝不会对这样的女孩子下手。

  但是，苏荇自己在心里把这件事撇清楚：他做出这种决定完全不是因为汪佳信，而是因为自己的原则。

  在充满商业文明的脑子里，苏荇反对任何龌龊的手段阴谋。

  或者说，在苏荇的天性里，他反对任何不正当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