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维取出一个纸头，写了几个字当作留言：

  “黎黎！我走了！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出国去吧。我配不上你！我走了！”

  赵九维反复看了看纸条，叹了一口气，扭头锁了门，离开了。

  ……

  朱黎黎像平常一样、回到小院的时候，意外发现小院的门，竟然是锁着的。

  “赵九维！跑到哪里去了？竟然不在家！”朱黎黎生气喊道。

  她打开了小院的门。

  走进了屋子。

  里面的情形让她感到有点奇怪。

  出走的情景？

  然后朱黎黎就看到了那张纸条上面的留言。

  ……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如果一样东西超出了一个人的期待，那么这个人获取这样东西的内心动力就会严重不足。超出的越多，内心动力就越薄弱。

  反过来：一样东西低出了自己的期待，这个人获取这样东西的内心动力就会加码。低出的越多，加码越厉害。

  朱黎黎从来没有想过：赵九维会这样！毫无症状、毫无先兆、突然离开了！

  早上两个人还在一起打闹说笑。赵九维要求朱黎黎晚上回来给他带炸鸡来者！他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朱黎黎连忙拨打电话，那边已经是一片盲音了！

  再拨打，还是盲音。

  继续拨打，盲音。

  赵九维就这样，从此消失在朱黎黎的世界里了！

  朱黎黎已经产生了生活中有赵九维的惯性。这个意外的失去让她感觉很不舒服。那个电话她一直不停在拨打，一直拨打了三天，都毫无反应。

  到了第四天，电话停机了。

  赵九维彻底一去不返，失去了消息了。

  赵九维临走的时候，考研的书都没有拿。自己精心给他准备的那一套资料也没有带走。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黎黎想来想去想不出结果。难道赵九维是个骗子？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举止穿帮，所以逃走了？

  不会吧。想想赵九维那种坦率、可爱的笑脸，想想他那副满不在乎的德行，朱黎黎就无法把这个男生和骗子联系起来。

  他为什么出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

  “朱黎黎，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居室，一直空着。也没有人帮我打理。你以后就搬到那里居住吧。这是钥匙，给你吧！”归婉递给朱黎黎一串钥匙。

  “我不需要。那怎么好意思？那是归总的房子啊！”朱黎黎觉得太不合适了。

  “我听说你租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条件很差，怎么可以呢。我的房子空了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人气怎么行？再说在市中心，上班也方便点。你现在租住的地方，上班也不顺路的。搬进去吧。家具都是现成的，只当替我看房子。好不好？”归婉坚持说。

  朱黎黎还在愣。归婉把那串钥匙递给她：“拿着！”

  朱黎黎拿着钥匙，去看了看市中心那套房子。打开那套房子的那么高档的防盗门时，感觉自己就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辛德瑞拉，一下子进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南瓜梦幻世界。

  那个院子的房东打来电话了！问房子要不要续租！租金已经到期了！

  “要！续租。明天就把房租给您打过去，好吗？”朱黎黎赶紧说。

  她要保留那个小院。她要等赵九维回来。

  “你去哪儿了？回来给我打电话！朱黎黎！”朱黎黎将这张条子贴在赵九维的那间屋子门上。

  “我电话换号码了！1855652XXXX，这是我的新号码！朱黎黎！”这是她张贴的第二张纸条。

  八月来临。赵九维音讯全无。在归婉的安排下，朱黎黎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在走进候机室大厅的时候，朱黎黎还在回首，希望能够看到赵九维的影子。在万千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赵九维的身影最终没有出现。

  朱黎黎很失望，她茫然回顾了一眼，鼻子酸酸的。

  朱黎黎叹了一口气。汪佳信在送她，说道：“进去吧。记住换登机牌。”朱黎黎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候机室。

  在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小院的屋门上，朱黎黎留下了临走前的最后一张纸条——

  “九维，我去美国了！微信联系！朱黎黎！”

  ……

  朱黎黎不知道，赵九维那个傻帽大个子，就在机场外面，人堆里头，目送朱黎黎的身影离开。他的眼神显得有点留恋，也有点伤感。

  “毕竟要一年呢！”赵九维叹道。

  赵九维回到小院里，看到朱黎黎留下的那一堆纸条。那些纸条在风里摇晃着，像是一张张白色的可爱的小幡。那是朱黎黎对自己的情意啊！

  这个小院儿留下多少赵九维的回忆啊！两个人的多么温情的世界。

  他看了看那纸条，叹了口气，锁上门。离开了。

  ……

  “是的，是这样。就是这么一个地址，去查一查。”苏励纹交代说道。

  苏励纹的桌子上，放着朱黎黎的个人档案。他搞不明白归婉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对这个朱黎黎，付出这么大的温情和代价？

  不仅仅是归婉，苏励纹自己也有点感到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是在楼道里面。小姑娘受了归婉的气，哭着捡拾地上的东西，然后怯生生站在她面前。

  当苏励纹的眼睛接触到朱黎黎那张白嫩嫩的脸庞时，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扑棱棱的，触动。

  那张脸有点像年轻时代的归婉吗？

  皮肤是像的。那种神情也像。就是那种动作的利索劲儿，也像是归婉。自己老了吗？怎么会想起年轻时代的归婉？

  还有一点，苏励纹觉得奇怪：这个女孩子，哪一点好像也像自己。眼神吗？这个孩子的眼神怎么有点熟悉？嗯，反正有一点亲近感。他当时就派人把朱黎黎的档案调过来看看，发现这是一个原籍四川的女孩子，父母双全，然后叹了口气。

  那种感觉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根据。可是奇怪，归婉怎么一反常态，对这个朱黎黎这么好呢？还有，她看朱黎黎的档案，做什么？

  还有，那天晚上，不是都说归婉要跳楼自杀吗？根据现场保安反映说，汪佳信那个女孩子大声呼唤归婉，并且说归婉的孩子没有死，找到了。

  归婉的孩子没有死？找到了？

  归婉的孩子？归婉哪有孩子？她十九岁就开始跟着自己。三十年没有离开过。她哪来的孩子？难道是那个突然降临，被判定死去的孩子？

  这些话，苏励纹别想从归婉那里得到一点风声。归婉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

  苏励纹找到朱黎黎的籍贯，托人委托调查公司，调查朱黎黎的个人家庭情况，父母姊妹情况去了。

  那个猜想的东西让苏励纹有点激动：难道朱黎黎，自己看一眼就觉得有点异样的女孩子，就是红帆医院、被当做死胎丢弃的孩子？难道她没有死，还活着？

  看归婉这段日子的精神头，像是得到了新的生命一样。

  难道朱黎黎，这个新来的员工，八六年七月四日出生的四川籍女孩子，就是自己那个夭折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苏励纹浑身血液都开始热烈起来，别说有多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