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归婉忽然想起来：宝贝女儿朱黎黎是和一个男友在一起的。那个男友是谁？什么出身？什么背景？

  归婉不是没见过。那一次就是那个男孩子冲到自己面前，指着自己骂她“变态”。挺有担当的，就是太冲动了！

  归婉给汪佳信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或者曾锐找人，调查朱黎黎的男友赵九维。

  ……

  没有多久，关于赵九维的所有信息都调查出来了——

  归婉看了看，有点意外——

  原本以为赵九维是个出身贫寒、又积极上进的大学生，和朱黎黎一起考研的，谁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归婉反复看了看，心里觉得有些气愤，也有些担忧。

  朱黎黎是怎么想的？怎么能看上这样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打架、酗酒、好赌博、欠过高利贷、进过少管所、被派出所羁押过的、品行如此卑劣的人？

  被亲生父母逐出家门，如今竟然依赖朱黎黎工作养活他？

  他有什么资格？配得上我归婉的宝贝女儿？

  朱黎黎是归婉的亲生女儿，华氏集团将来的大股东，归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作为继子女，她也有权利继承苏励纹的一部分财产。归婉现在要做的，不仅是为朱黎黎铺路，还要为她选择最正确的人生。

  在这个最正确的人生路上，必须有一个品格和身份都配得上朱黎黎的人。这个赵九维，显然不合适。

  归婉查看了一下资料，果断拨通了一个电话。

  ……

  赵九维非常意外，他接到了归婉的电话，约他到一家僻静的咖啡馆里面说话。

  赵九维想当然以为：这和朱黎黎的出国留学计划有关。也许朱黎黎的放弃，让归婉于心不舍，所以让赵九维劝解一下？

  赵九维理所当然以为：这是归婉找他的目的。

  “我开诚布公，不喜欢绕弯子。有些话，需要对你说说。”归婉说道。

  “请讲，归总。”赵九维说不清楚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感觉，说道。

  “你是朱黎黎的男朋友。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归婉问道。

  “是。”赵九维回答得很爽快。

  “你现在的生活，需要靠朱黎黎养活，是吗？”归婉冷冷一笑。

  这样的说法，对赵九维来说有点侮辱。他有点恼火。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赵九维也不客气。

  “离开朱黎黎。你配不上她。”归婉单刀直入。

  赵九维嘴角咧了一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你自己看看？酗酒！打架！借高利贷！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在一起！还进过少管所，被派出所羁押过！被自己的父母赶出家门。这些都是事实吗？”归婉问道。

  看来这个用心恶毒的女人调查过自己了！赵九维站起身，有点蔑视地看看她。

  “都是事实。那又怎么样？”赵九维并不在乎。

  “我问你一句话！你哪一点配得上朱黎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刻苦、勤奋、好学、善良、纯洁、懂事！又上进！你自己去看看她！我说的哪一点不是事实？我从朱黎黎身上看到的，全是优点！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可是你是怎样的？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她？”归婉一阵见血问道。

  赵九维不得不承认：在他心目里，朱黎黎的确是这么完美。她还善解人意，对自己关怀备至。她甘愿牺牲自己，出去打工供养自己的研究生学业。

  朱黎黎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啊！

  “离开朱黎黎！这是我的条件！这个银行卡里的钱，足够你读完三年研究生！朱黎黎是个优秀的女孩子，她应该有更好的前途，有更好的男朋友！她未来的人生会很好，光辉灿烂。但是留在她身边的，肯定不是你！你配不上她！”归婉毫不客气说道。

  赵九维拎着自己脱下的外套，眼睛冒了火一样，盯着归婉——

  “你有什么权力，让我放弃朱黎黎？作为朱黎黎的女上司？朱黎黎只是你的员工，你的属下！你怎么一副法律监护人的口气？”

  “你错了！朱黎黎不仅是我的员工，我的属下！她还有一重身份！我不妨告诉你，但是请你保密：朱黎黎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是我归婉怀胎九个月、含辛茹苦生下来的亲生女儿！”

  归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来是怎样的幸福和富有底气。但是赵九维听这话的时候，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突然。

  赵九维惊愕地看着归婉。

  “我是她的亲娘！这个孩子生下来就被判定死了，离开了我。二十多年，我到今天才找到了她！我会弥补这二十多年她没有娘的遗憾！我会尽最大力气保护她，给她最好的前程！我有这个能力做到！出国留学就是我为她安排的第一步！”

  赵九维这时候就明白了：船到底在哪个码头弯着呢。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为什么放弃留学？还不是因为你！她还要考虑你！她要照顾你，挣钱供养你！你是个男子汉！怎么可以这样？你上学需要的钱我会给你！但是我的条件：尽快离开我的女儿！”归婉说道。

  赵九维明白了！

  他愣愣地看着归婉。这是朱黎黎的亲娘？

  是的，朱黎黎是个养女，她没有亲生的父母。难道朱黎黎，真的是归婉的亲生女儿？

  “不要耽误我女儿的前程！她为了你已经放弃了读研的机会。我会弥补她。赵九维，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归婉冷冷说道，“你配不上她！必须离开她！”

  “我不要你的一分钱！我还没卑贱到出卖自己的女朋友！如果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愿意给她更好的前程，我没有话说！我也希望她好！你让我离开她！也可以。如果这样她能够出国留学，我做得到！她为我已经牺牲了一次我不会让她有第二次！但是我说清楚！这是因为我爱她！和你无关！我走就是了！”

  赵九维说着，衣裳搭在肩膀上准备出门。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回头说了一句：“归总，朱黎黎，就交给您了！帮我照顾她！”

  赵九维离开那间咖啡馆，失魂落魄，晃悠悠往小院里走，心里心塞得难过。

  朱黎黎是归婉的亲生女儿？

  她的父亲是谁？苏励纹？

  如果是这样，还有什么理由怀疑朱黎黎没有一个光明灿烂的前程？朱黎黎那么优秀，那么聪明，那么上进，样样都是好的。自己有什么？

  归婉说得没错！配不上啊！真的配不上！

  赵九维自己也知道：配不上朱黎黎。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越多，他越觉得朱黎黎优秀。这个女孩子，从上到下都是优点，又懂事，又勤奋，又善良。自己算什么？被赶出家门的、恶行昭著的人。

  赵九维推开了小院的大门。

  破旧的小院，对面两个屋子，中间一个晾衣的铁丝，院子里一个破旧的一边已经缺了扶手的藤椅。

  这个时候显得这么洁净、这么安谧。

  刚搬进来的时候，朱黎黎不是还和自己吵过架吗？嫌自己动了她的衣裳，什么好的衣裳？洗得发白了！还嫌自己脏？自己很脏吗？

  赵九维笑了笑。他开始收拾行李。

  本来也没有什么行李。几件衣服而已。一无所有。剩下的就是朱黎黎的书，一个破旧的二手电饭煲，一个步步高复读机，一个旧筐子里面盛着几个鸡蛋。

  朱黎黎最擅长的：馒头加鸡蛋。

  赵九维一边想着，一边笑笑。嘴边泛出“馒头加鸡蛋”的特殊的咸香味道。他取出一个纸头，写了几个字当作留言：

  “黎黎！我走了！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出国去吧。我配不上你！我走了！”

  赵九维反复看了看纸条，叹了一口气，扭头锁了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