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经久不息。

  叶离初拨开黎落额前几绺汗湿的头发，吻着她停了下来，留给她一个歇息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待黎落喘息声渐渐平稳，他一点一点亲吻掉她鼻尖沁出的汗珠，低哑着声问：“在屋子里的时候你怎么会来的？”

  黎落细瘦的胳膊攀上叶离初的肩，咧着嘴冲他笑：“因为我聪明呀，猜到有小妖精对你图谋不轨！”

  叶离初一愣，哑然失笑，下一刻拉过被子翻身调转了下位置将她放在了身上。

  *

  黎落回忆，那个婢女说带她去换衣服，却领着她在叶清欢宫里绕起了圈，后来她发觉不对劲，便丢下那婢女顺着原路回到了宴席上，适逢小十一正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们找她，跟她说了叶离初沿着她离开的方向寻她的事儿。

  本打算和小十一一起寻回叶离初，黎落突然看见那婢女回来了，站在程青旁边不知道在和他说着什么，对上她的眼神之后，神色慌张地背过了脸去。

  黎落觉得奇怪，就过去问了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这婢女是林秋水的丫鬟，而林秋水喝醉了酒出去吹风却迟迟未归，巧的是，婢女指的方向和叶离初去的方向以及她们刚刚走的方向是同一个。

  若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黎落满心疑虑地从那个方向重新走了一遍，抛开她原先绕过的路线，不难知道叶离初走了哪条道。远远地第一眼看到瘫倚在门板上的叶离初，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变得明朗起来。

  恐怕婢女原计划是中途丢下她再回去跟程青禀报林秋水不见了吧，只是没想到她先把那婢女丢下了，独自回到了宴席上，这才打乱了一切计划。

  林秋水的计划应是先是婢女洒了酒，用换衣服的名义将她带走并拖住她，再借小十一之口给叶离初指明方向。

  就算不是小十一肯定也会有其他人。

  然而旅途中等待叶离初的不是黎落，而是林秋水，之后的诱骗、下药，一切都顺理成章，只等程青他们过去“见证”林秋水和叶离初的交欢场景。

  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众目睽睽之下和别的男人睡了，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而且凭着皇上对叶离初的宠爱，结果将会如何？

  无非是林秋水与程青解除婚约，嫁给和自己有夫妻之实的叶离初，可能因为伤风败俗受点小惩罚，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黎落撇撇着哼道。

  她身边的叶离初一边听着，一边穿上了衣服，黎落裹着被子坐起来，疑惑道：“阿离，你要去哪里？”

  她看着叶离初下了床，静静地立在床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平淡与陌生，没有撒娇没有委屈，最主要的，没有以往那种绵绵的爱意。

  不知道为什么，黎落的心忽然有些慌，仿佛一个她承受不住的深埋土底的惊天大秘密马上就要破土而出，让她有种想要逃离遁形的冲动。

  只见叶离初眸色淡淡地俯视着她开口：“有一点你错了。”

  “哪一点？”黎落不安地紧紧抓着裹在身上的被角，浑身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种紧张防御的戒备状态。

  叶离初目光停留在她鼻尖再次沁出的汗珠上，声线如水：“是我自愿被下了药。”

  话方落下，黎落神色便僵滞在脸上，只觉心脏泛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抽痛，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揉搓，又疼又闷。

  “为……为什么？”她努力牵动着脸上的肌肉，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失态。

  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坚久弥深的锁心竟断了。

  黎落愣愣地看着滚落在被子上的手链，喃喃着：“断了……”

  不是说，摘不下来吗，不是说，命中注定吗，不是说，牢牢锁住两个人的心吗。

  怎么会断了……

  幽幽的白芒沿着锁心的轮廓笼罩在它周围，静静地铺陈在柔软的被子上，像一束柔软的光。

  叶离初抬手捡起那条断掉的手链，上头的光芒正逐渐湮灭下去，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落在黎落耳中，却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他说：“侍子蛊，九年为期，吞噬内力杀人无形，夺命引认主，夺一人的命，为一人续引。”

  他指尖微微用力，那条手链顷刻间化成了粉末，纷纷扬扬地飘了一地。

  叶离初抬眸：“现在你明白了吗？”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叶离初的内力回来了。

  所以，

  锁心是假的，

  命中注定是假的，

  永远保护你是假的，

  我爱你，也是假的……

  可是，心痛是真的啊。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利刃将黎落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黎落苦笑，凄然至极：“我哪里聪明啊，我明明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林秋水都说了，他没那么爱她，她还像个笑话一样在人家面前趾高气扬地炫耀，你看多可笑。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黎落看不清叶离初的表情，只有他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朵，他说：“距离九年之期还有两年。”

  “是吗，”黎落蜷起双腿，痛苦地弓下腰紧紧抱住自己，脸埋进臂窝间：“已经很长了……”

  有泪滴在了裸露的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