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针插不进!
作者:不戒赌      更新:2022-05-19 06:18      字数:7185
  魏阿狗能被山崎曜看重肯定不是因为他抽大烟把家产都败光。

  实际上这家伙颇有几分小聪明,大烟瘾不发作的时候还是可以办事情的。

  当小船接近六场地界时,他吩咐停船,自己跳上个土堆远远的打望起来。

  现在的六场已今非昔比。

  环绕着镇子周围,堆起了一条长长的土围子也就半人多高,但要想进镇必须翻过去,这样就会被几个望楼上的放哨的哨兵看到-哨兵都是带枪的……

  这是祝为民的主意。

  应该说他成长的很快,用王静斋的话来说,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

  眼下这支祝为民守望队在南汇地界算是赫赫有名,一般毛贼见了都是绕着走的。

  但毕竟之前在蔡家桥做下了好大的买卖,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万一要是真引鬼上门,己方肯定也要有心理准备。

  这土围子,一方面可以作为临时战壕,依托其进行防守射击,另一方面,稍稍增加外人进镇的难度,起到一个甄别的作用。

  土围子爬起来麻烦还会弄脏衣服,一般人宁可选择从镇口进入,虽然会被查良民证,但只要心里没鬼,怕什么?

  再说了,查证件的是保卫四大队,又不是鬼子兵与和平军,人家对来往行人客客气气,敲诈勒索揩油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土围子工程量挺大,但附近都是庄稼人,过了双抢的农忙时节后,多少有些空闲,祝为民连开了唐全寿和税警队两家大户,不但增加了武装力量,还抄到了大量的浮财。

  这些收入,一部分用作队伍建设基金,一小部分塞给了周得同以及镇上其它几个保长,算是有钱大家赚。

  还有一部分被王静斋带走交给了上级。

  绕是如此,还剩下不少。

  祝为民和王静斋都不是生活奢侈之辈,再说了,在六场镇上,你想奢侈也奢侈不起来,无非是被冯有福讹了点钱去买酒……但由于每天二两的限制,这也不算什么。

  这些钱正好作为修建土围子的工钱。

  种地朋友有的是力气,不怕干活就怕没钱。

  眼下祝队长招人给镇子修防御工事,包吃工钱还给得足,顿时周围都轰动了。

  原本以为工程量巨大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修完的工程,在大把钞票的作用下,不出一个礼拜就全部完成。

  现在的六场镇,成了附近村镇的中心。

  保卫四大队人手足够,经常派人扛枪去附近的村镇武装巡逻,以展示武力保护大家安全。

  原本耀武扬威的土匪和二流子们却倒了大霉,机灵点的远远躲开,运气不好的被捉住了,倒也没有性命之虞。

  祝队长是讲道理的读书,活埋“种荷花”挑脚筋是绝对不会做的,要讲法律嘛……

  让队员押着这些家伙去惠南县城,冯达县长的监狱正空着呢……

  这些家伙关进去后,就成了冯县长年终跑镇江述职的功绩“终日乾乾,保境安民,辖区治安稳定,积年悍匪被一扫而空,百姓安居乐业共建皇道乐土……”

  实际上,冯县长已经朝上汇报了,这是实打实的政绩,不管是南京政府还是日本顾问都是要点头称颂的。

  如此,冯达对周得同与祝为民更加另眼相看。

  ……

  说回这土围子。

  魏阿狗有点心虚,身上有良民证不假,但三个人还带了两支枪和两颗手榴弹,夏天衣衫单薄,从镇口进入很容易被看出苗头来,万一搜身那就麻烦了……

  这是山崎曜关照的。

  虽然证据不明显,但祝为民守望队显然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如果这支力量继续膨胀下去,那么堂而皇之向奉贤发展也并非不可能。

  现在派魏阿狗去摸情况,山崎曜的意思是,能不能借机会绑个六场的重要人物回来,慢慢的撬开他的嘴,这比外乡人没头没脑的进去打听要方便快捷的多的……

  至于绑来的人在问话完毕后怎么处理……

  那就看情况了,身价高的,可以故伎重演,反正绑票这行当山崎曜干起来得心应手,并且围绕他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产业链,他负责绑人就行,自然有人负责谈判交接……大家分工合作,虽然少赚了点。

  可安全啊,绑票的隐藏在背后,警察摸不到们,谈判人多半是十里八乡比较吃得开的人物,他们从中抽成,若是警察上门,他们两手一摊“警察老爷我这是做好事啊……”然后塞点钞票过去也就完事了。

  这些人算起来都是山崎曜的师兄,对于这个外来的关门小师弟还是照顾的。

  如果这家伙是穷人,那么挖个坑活埋了就是……还能肥田……

  ……

  魏阿狗看了半天,又让船在芦苇荡里划近点,这还真被他找到了漏洞。

  在土围子有一块被截断了,那是一块不规则的土地,上面种满了玉米。

  玉米在吴地算不得主粮,家家户户在田间地头种一些,到了夏天乘着嫩时摘下来,用大锅煮了,当点心吃。

  这块玉米地看起来不过二分半大小,确实细细长长的条状,土围子被从中截断。

  眼下的季节玉米长得都有六七尺高了,人走在其间只要动静不大,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魏阿狗大喜,连忙让小船靠岸,三人跳下船,一闪身都钻进了玉米地里。

  这是他们最熟练的,以前日子过不下去时在村里偷鸡摸狗靠得就是这身功夫。

  这天热头毒辣……

  玉米长得和人差不多高,三人分散开,在其中弯腰缓慢前行,倒是阴凉了不少。

  魏阿狗看着地面估算着,大概还有三两分钟就能进入六场……

  忽然他停下脚步……

  面前一道寒光,他定睛细看,一把刺刀对着自己的胸口……

  顿时两腿发软,直接跪了下来,这倒是熟练套路了,跪得快就能少挨打。

  “爷叔放过我,我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二岁吃奶的儿子,家里五代单传,我实在是饿得吃不消了……才……”

  说到这儿魏阿狗住口了,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来出任务的,和以前偷鸡摸狗被抓是两码子事情……

  “别动,把手举起来!”对面的刺刀丝毫不为所动。

  魏阿狗跪着,不敢抬头,只好将手举过头顶,顺便偷眼打望,只见两个下属的两个赤佬也和他一样,对着刺刀跪着呢……

  再看前面,好多腿,都穿着草鞋……

  魏阿狗明白,这回是栽到家了,对方差不多有十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嗯……搜他们身”

  一声令下,三人身上的玩意都被人掏了出来。

  勃朗宁手枪驳壳枪各一支,手榴弹两个。

  “哎呦,看来今天这是财神爷拱门啊……”一个年轻的声音不阴不阳道“都蒙上眼睛绑起来,拉到队部去!”

  ……

  魏阿狗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实际上押送的人对他虽然非常不客气,时有推搡谩骂等举动,却没有真动手动手打人,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当眼前黑布被取掉时,心又吊起来了……

  所谓队部就是一间普通的乡下砖房,上面坐着几个人,年纪都不大,但脸色阴沉。

  这也就算了,旁边还有个站着的家伙,敞着衣襟满脸的络腮胡子,手里玩着把匕首。

  此人嘴里还在嘟囔:“妈了个八字,偷偷摸摸跑到我们地皮上来,你们还审什么审,要我枪留下,人身上绑了石头直接往镇外的河里一沉,算好时间,潮水一来就氽到东海里去,死无对证……这种土匪,弄死也就弄死了。城隍老爷不怪罪的……”

  魏阿狗也算是道上混得,一听就知道眼前这条大汉不是在说笑,这家伙是真有杀心的。

  “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人家来总要问问清楚吧……”坐着的年轻人倒是好脾气。

  这让魏阿狗的心里一松。

  “读书人就是心软,要问也简单。但要是几个杀胚骗你怎么办?这种赤佬吃牛逼比吃饭还熟练。”

  “那问终归要问的啊,不问就杀,也不像话,我们又不是土匪……”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人也在劝说。

  “嗯,你们有道理,我讲不你们。这样吧,我先戳死一个,然后剩下两人,每人切掉一只耳朵,这样就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说着此人右手把匕首玩出一朵花来,眼睛却在三人身上不停的来回打量。

  魏阿狗立刻熟练的跪倒:“饶命啊,饶命啊……各位好汉放我一条生路,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娘……”

  舞动匕首的自然是冯有福,他被王静斋日常训练的最狠,为得就是去掉他一身**气。

  但这十多年积累下来的丘八派头那儿是这么容易去就祛除。

  冯有福现在每天都像是在炼丹炉里,明知道是为自己好,但就是难受……

  好容易今天有机会发作一下,顿时全身心的投入其间,把一个积年丘八的狠戾暴躁演得活灵活现。

  两个说话的人自然是祝为民和王静斋了。

  魏阿狗在镇外探头探脑的时候,就已经被镇上的暗哨给发现了,立刻向祝为民通报。

  于是立刻集合小队人马,打算看看这三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眼见他们钻了玉米地,那就更证实了来者不善……

  “把另外两个押下去……”王静斋吩咐。

  只剩下魏阿狗一人跪在地上。

  “你是谁?为什么偷摸摸的混进来……”王静斋一边翻着从他对方身上搜出来的良民证,一边问道。

  “我叫魏阿狗是奉贤人,来这里,来这里……”话说不下去了。

  他肯定不能说是奉了山崎曜的命令来摸底,否则就算这条命保住了,但泄露了帮里机密任务,回去肯定要被开香堂三刀六洞的。

  据说山崎曜一直对此颇有兴趣,很想亲手实践一把……

  “看到伐?我就说,这赤佬一看就不老实,先割掉他个耳朵再说!”

  “饶命,饶命,我说实话,我是奉贤海滨的,我们老大最近想做棉花生意,但找不到货源,就让我们出来摸摸行情。”

  “你是不是当我是三岁小孩,做棉花生意的竟然不知道行情”冯有福眼睛一瞪,匕首就架到魏阿狗的耳朵上。

  “不是啊,不是啊,我们老大原来是做没本钱生意,现在年纪大了,金盆洗手就想图个安稳,听说六场货色多,价格也公道,而且保卫四大队把附近弄得太太平平,不用担心被强盗抢……所以就让我们来了……”

  “嗯……你们老大倒是有点眼色的……”祝为民笑笑。

  一番问话后让人把魏阿狗押下去,又单独审了另外两个。

  得到的回到差不多。

  这自然是魏阿狗来之前先对好了口供,万一失风被抓时也不至于两眼翻白。

  ……

  “先生你看……”将三人全部押走后,祝为民问道。

  “不简单……”王静斋把玩着那支勃朗宁手枪,皱着眉头。

  “这是勃朗宁啊,在国军部队里也只有军官才能配。这枪小巧别致,可弹匣下,威力也不够,价钱也不便宜。用来防身是可以的,但作为土匪宁可选驳壳枪也不会要这个东西,这枪要是卖掉,可以换至少一把驳壳枪和好几个手榴弹呢。”

  “是啊”冯有福也插嘴,“我还真没见过用勃朗宁的土匪……”

  这枪自然是魏阿狗的,说起来有点来历,是他某次立功后,山崎曜给他的奖励。

  魏阿狗以前也是背驳壳枪的,见了这精致的勃朗宁那儿能不喜欢?

  这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啊!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眼热非凡,这让他的自我感觉更加良好,不管去哪儿都带着。

  可是这勃朗宁就让他露了马脚。

  “我们前几天刚做了蔡家桥这笔大生意,今天就有人带枪带手榴弹上门来。这倒是夜壶里大便-扣克扣啊”徐发树在一边嘀咕。

  “是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之前唐全寿说是去周浦看儿子,但到了周浦后,他再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王静斋想了想说道“但是魏阿狗是奉贤过来,这倒是要我们提高警惕,毕竟奉贤那边肯定因为蔡家桥案子而急得团团转……”

  众人都默不作声起来,虽然没证据,但毕竟“做贼心虚”,一口气拿了30条枪,要是奉贤方面没任何反应,那才叫奇怪。

  最终大家达成一致意见,这三人肯定是奉贤方面派过来摸情况的,这就证明他们虽然怀疑但一来没证据,二来也没有实力硬吃。

  所以问题不大。

  在处理三人的问题上,冯有福再度发表意见“人弄死,枪留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问起来就说没看到过……”

  王静斋摇摇头,“这三个人固然不是好人,杀了也就杀了。但要是真杀了,只怕反而是坐实了奉贤方面对我们的怀疑,我已经让人去奉贤打听这三人的根脚底细,但我估计多半和县政府有关系。随便杀了,反而会激化矛盾。若是惹来对方的报复就不妙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徐发树也补充“冯达愿意替我们说话,那是因为我们能给他提供利益,但如果我们真的和奉贤伪政府闹翻的话,那么以冯达的反动汉奸立场,多半是会帮着奉贤伪军和日本来来围剿我们,所以我也不建议杀。”

  “那就这样吧,枪支留下,老冯你去把三个赤佬打一顿,但别打伤,然后放回去……也算是证明我们立场了。让他们今后行动时长个记性,告诉他们保卫四大队不是好惹的……”

  “要么每人斩掉个手指头?”冯有福两眼放光的建议道。

  见众人都在摇头,老冯顿时有种数字不足与谋的挫败感,嘀咕着离开房间,顺手摸了根锄头柄去执行任务了……

  ……

  魏阿狗三人狼狈不堪的回到奉贤……

  山崎曜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三人离开的时候,虽然是歪带草帽,衣襟敞开的二流子样。

  但好歹算是衣着整齐,有点人样子。

  现在倒好,蓬头垢面,脚上鞋子沾满了烂泥,还有个干脆就当了赤脚大仙。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散发出种种让人作恶的气味。

  山崎曜特别喜欢干净,闻到味道后白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赶紧让三人先脱光去河浜里洗洗干净再来汇报。

  “八嘎!”山崎曜听完报告后勃然大怒!

  “祝为民,你对我真是如获至宝!”

  旁边有个师爷角色的赶紧凑到山崎曜耳朵边嘀咕两声,山崎曜面不改色的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不过,手下们似乎并没有理解这两个词的差异,他们字都不识,这会儿跟着一起骂就是了。

  祝为民呢,也确实做得有点过……

  魏阿狗三人驾着小船一路荡过来,他们是做好了在六场深入混段日子的决定。

  钞票带足,打算把六场的饭馆书场都转一圈。

  这地方是打听消息的最好去处,只要小账给得足,那么这些堂倌比包打听都管用,在这些半封闭的小镇上,堂倌们就是最优秀最隐蔽的私家侦探。

  可天杀的祝为民,做事情太绝!

  那条小舢板……没收!

  三人携带的武器……没收!

  随身的财务……没收!

  身上的衣服……没收!

  当然为了文明没让他们光着回来,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几块破布,号称是衣服……

  魏阿狗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穿上,否则光着身子怎么走路?

  这季节,田间地头到处是各种蚊虫,有破布在好歹能遮挡点……

  唯一还给他们的就是三人的良民证……

  要知道奉贤县县城到六场怎么也得好几十里路,烂泥路,没了船,这三个家伙只能一脚深一脚浅的,一路上连偷带讨饭,才算勉强维持体力,不至于死在外面……

  山崎曜发完火,让这三个家伙去混堂洗澡,那混堂他也有干股,吩咐他们好吃好喝的尽管叫,一切由他会钞……

  三人千恩万谢的离去。

  晚上,黄伟兆听了山崎曜的汇报后,也暴跳如雷。

  他倒不是因为三个家伙受委屈而发火,关键是两支枪还有手榴弹啊!

  这在乱世中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两人骂了半天,最后都有些累了。

  靠在椅子背上喘粗气,怒火发泄完毕后,脑子倒是冷静了不少。

  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所以,山崎君,你觉得这个事情?”黄伟兆试探的问道。

  “这个祝为民防得很严密啊,作为保安团,他的实力已经足够,除非是皇军出动,就是普通的和平军一个连过去都不一定是他对手!他何必这么搞?我觉得他就是心里有鬼……”

  逻辑不大通畅,但从侧面倒是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和祝为民的初衷。

  黄伟兆也点头表示赞同,“接下来该怎么办?”

  山崎曜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如果在奉贤,那么还能派人混进去,甚至一个手榴弹炸死他也不是不行,弄死带头的,然后群虫无首,我们在各个击破就方便了。到时候缴了他们的枪,一个个审问就是……”

  “是啊……”黄伟兆也在挠头“明明有和平军,但却调不动。皇军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容易出动了……”

  “那怎么办?”山崎曜问道。

  “这就不管我们的事情了,我去给县太爷汇报,之后就看他了!”

  ……

  而六场这边,王静斋连夜离开,他临时决定去找联络员,汇报一些情况,因为他有不好的预感,必须早做准备才是。

  ……

  康道元听完黄伟兆的话,也有点一筹莫展,不过他想的可比警察局长更多。

  “老黄,现在就我们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南汇南边已经失控了?祝为民实际上控制了很大一片地,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差不多吧,其实咱们奉贤,包括川沙都是如此。每个镇都有枪,都是在政府里注册过的保安团。但实际上,他们到底听谁的还不知道呢!”黄伟兆说道。

  “是啊……”冯达挠头“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严重,政府明明有军队,还有皇军的提携,但就是连一个普通的镇子都很难进去,眼下征粮还算顺利,我担心的是,这样发展下去,这些刁民武装抗粮怎么办?”

  “是……”黄兆伟摊手“我的警察局你是晓得的,就几条烧火棍,在城门口站岗是可以,可也就能站岗了。至于征粮,以前大概还行,现在真不是这些保安团的对手……”

  “好的,这个事情辛苦你了,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康道元在办公室里沉思了半个钟头……最终拎起了电话。

  “喂,是冯县长嘛?我是康道元啊,你的邻居……是是,都是乡邻,却从来没有来拜访过……哎,哎,是我不对,明天你有空嘛?我上门,聊几句?欢迎嘛?好好好,一言为定。听说你这儿的铁锅肉出名,我可以要来叨扰一顿了!好好好,那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