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恶毒的伎俩
作者:墨雪千城      更新:2022-05-19 09:01      字数:10277
  慕容青离看着那人,似乎觉得有些恼怒,他的脸色很暗,带着一种暴戾的气息。

  明明有许多话想跟他说,此刻她却张着嘴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生气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打扰,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变相的监视,他怎么能容忍。

  可是,她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对这个叶画痴情到如此地步,叶画都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慕容青离他为什么还不肯放手,除了惊人的美貌,她并不比叶画差。

  最重要的是,她比叶画,比这世间的任何人都要爱他。

  脚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了过去,她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俊美到妖异的面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定一定心神,隔着窗户她低低的唤了他一声:“皇上。”

  “冷思鸢。”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一双森冷的眼睛近在咫尺看了她一眼,神情不耐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冰冷的话说重重的捶击着她的心,冷思鸢是她的本名,她的那个混蛋父亲就姓冷,淑月只是她的封号而已。

  她是他按排在大历的一个细作,仅此而已,她所有表面上的愚蠢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个细作,她才能做个真正的细作。

  可是她不甘心,她爱他,她不想只做个细作,她还想成为他的女人,她鼓起勇气道:“皇上,这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慕容青离冷笑一声:“冷思鸢,记住你的身份,朕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皇上,你不要忘了,叶画她是裴凤祈的女人,你不能为了她冒这么大风险跑到大历的东宫来。”

  “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他蹙了蹙墨画般的眉毛,一双妖异的琥珀色眼睛在看着她时没有丝毫感情,冷冷的从嘴里说了一个字,“滚——”

  “青离,我……”

  他忽然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紧绷着白到透明的脸,幽深的眼眸阴冷的,锋利的盯着她:“你的记性不大好,朕记得朕跟你说过,朕的名讳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叫的。”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感觉到一种死亡的临近,她知道这位皇帝是残忍噬血,冷酷暴戾的,她刚刚一时情动忘了自己的身份,又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眼睛里逼出泪来,求饶道:“属……属下再……再不敢了,求……皇上饶……饶……命……”

  他松开了手,不再看她一看,眼睛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芒:“你可以走了,记住,做好你分内的事,至于她,朕不允许你接近半分。”

  “属下遵命。”

  她颓然的转身而去,一阵冷风吹来,她全身发寒。

  她到底是多此一举了,像他这样不可一世的帝王是根本不会觉得夜闯东宫是件危险的事。

  那一次,她明明有机会杀掉叶画,可是她犹豫了,也正是那一瞬间的犹豫,她失手了。

  她现在真的有些后悔,青离他对叶画的爱简直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动情,那做起事来就会受到许多不必要的牵制,更何况他还是胸怀天下的帝王。

  她一直觉得叶画会成为青离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终有一天,她要除掉叶画,这是她能为青离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因为一旦让青离知道她对叶画动了杀机,她是再没有一点活路的。

  第二天,叶画醒来时,总感觉怪怪的,仿佛昨晚有个一双温柔的手拂过她的眉心,她的脸,她的唇……

  凤祈,是你吗?

  唉!我真是想多了,你在俪山怎么可能能回来。

  晨起,梳洗完毕,她对镜理妆,珍珠正站在她身后帮她绾发,忽然听到殿外一个哭声传来。

  “太子妃,太子妃,救救赤莲,救救赤莲……”

  叶画一听是怡宁身边的宫女芍药的哭救声,她愣了愣,自从怡宁失踪以后,她身边的宫女都被重新分配到各殿去伺侯,赤莲和芍药却还是留在逐月殿服侍兰妃。

  “芍药,发生什么事了?”夙娘疑惑的问道。

  “是啊,芍药,这一大早怎么哭成这样了?”紫苏亦疑惑。

  “奴婢要见太子妃,兰妃说赤莲下毒害她的腹中胎儿!这会子皇上已经过去了。”

  “啪嗒”一声,珍珠惊愕之下,手里的梳子掉落在地:“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快,让芍药来见我。”

  叶画也是一惊,赤莲和芍药是怡宁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倘若怡宁回来了,赤莲却死了,那怡宁岂不是要伤心死。

  她问芍药道:“这会子赤莲在哪儿?”

  芍药哭道:“她已经被瑞霞带进暴室审讯,奴婢害怕瑞霞下毒手,就偷偷的跑来禀报太子妃了,还求太子妃救救赤莲。”

  一层疑影笼罩上叶画的心头,如果兰妃只是想处治赤莲,为何要将她带进暴室审讯,她想审出什么样的真相来?不用说,这真相肯定是兰妃想要的某种结果。

  她忽然想起当初审五月时,五月突然改了口供,当时她深为疑惑,所以命人暗中查了这件事,兰妃拿五月的家人作要胁,她会不会故伎重施,赤莲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养在堂叔家里,兰妃会不会?

  心头陡然一凛,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凡事还是谨慎才好。

  她吩咐了夙娘几句话,就急匆匆的去了逐月殿。

  逐月殿内

  皇帝面色阴沉坐在暖榻上,眸色里盛满暴怒,竟然有人敢对兰妃肚子里的双生子下手,简直令人发指。

  兰妃则面色苍白,心有余悸的干躺在床上,眼睛里带着惊恐的泪。

  皇上一见叶画,冷声问道:“画儿,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难道你知道有人下毒想毒死朕的孩子?”

  叶画赶紧行礼道:“臣媳参见父皇,臣媳也是刚刚才听逐月殿的宫女芍药说的,所以便赶过来看看。”

  皇上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门帘一晃,瑞霞走了进来,跪下道:“皇上,娘娘,赤莲抗不住酷刑,都招了,说是……”

  说着,瑞霞迟疑而阴冷的看了看叶画,不敢再说。

  叶画心中一惊,她果然没有料错,兰妃根本是冲着她来的,这兰妃到底还是不肯好生养胎,偏要生出事来。

  唯今之计,她只有先见招拆招了。

  “皇上,赤莲到底是怡宁的贴身宫女,臣妾想亲自问一问她。”兰妃气息虚软,挣扎着想要起身。

  皇上一把按住她道:“兰妃,你好生息着,朕替你问。”说完,沉声一喝道,“将赤莲带上来!”

  稍倾,一个人浑身是血的人被拖了进来,只见她满脸血污,发丝凌脸,趴在地上的手更是怵目惊心,十根手指的指甲被剥了个干干净净,露出鲜血淋漓的肉来。

  “赤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芍药痛哭一声,扑倒她身边。

  十指连心,赤莲已痛到麻木,一次次被水浇醒了过来,她受尽了酷刑也不肯答应兰妃诬蔑太子妃和皇后,可是当瑞霞把她的亲弟弟带到她面前时,她的心彻底的崩溃了。

  她可以自己死,却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死,这些天以来,她一直怀疑公主是兰妃害死的,可又没有证据,所以她默默的想要查清一切,谁知道她所有的举动都落在兰妃的眼睛里,她怎么还会让她活着。

  兰妃本可以秘密处死了她,但她还想要物尽其用,想利用她趁着太子不在皇宫,扳倒太子妃,扳倒皇后。

  她绝望的看了看芍药,兰妃要弄死她,芍药肯定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被弄死:“芍药,我……没事……”

  “贱婢!皇上在此,还不从实招来。”瑞霞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看着她。

  赤莲用力的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叶画的方向,满眼的犹豫和痛苦,她缓缓的伸出颤抖的指尖,指向了叶画,迟迟疑疑道:“是……是太子妃指使奴婢的……”

  “不,赤莲,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子妃怎么会指使你?”芍药已经完完全全的懵了。

  “胡说!”皇上怒喝一声,眼光从叶画脸上掸过,复又无法相信的看着赤莲,“太子妃有什么理由要害兰妃肚子里的孩子?”

  叶画看到皇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按皇上的性子,他当然会有怀疑,她屡屡与兰妃撕破脸皮,皇帝是看在眼里的。

  兰妃透过床上纱幔,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叶画,她本不想这么快动手,可她实在难以安心,这些日子她每晚都做同样一个噩梦,梦里面叶画牵着怡宁的手走到了皇上面前,指着她的肚子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聂少平的。

  她害怕叶画在她之前找到怡宁,这样她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更何况赤莲这个贱婢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怡宁出事的那一晚,是这个贱婢头一个来找怡宁的,她想或许赤莲也听到了什么,否则她不会自不量力的想要暗中查她。

  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贱婢的手,对付叶画和皇后,就算扳不倒她们两个,也会让皇上对她们不再信任。

  一旦皇上不再信任叶画和皇后,那她以后才会有更大的把握可以斗倒这两个女人。

  她气弱弱的摇头,故意拿出一种维护的姿态来,哭道:“不……不会,皇上,一定是那个贱婢陷害太子妃,太子妃她不至于会害臣妾的孩子……”

  “奴婢没有陷害任何人……是太子妃……她……”赤莲几乎难以出口,她再不敢看叶画,垂下头道,按照瑞霞教她说的话,一字一句道,“太子妃跟奴婢说要为皇后清除这宫里的一切障碍,而娘子肚子里的一对双生子就是最大的障碍……”

  皇上蓦然惊怒,面上带了深深疑惑看向叶画道:“画儿,你怎么说?”

  “父皇,可否允许臣媳跟赤莲说几句话?”叶画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皇上更加疑惑,她在等,等夙娘那里有消息传过来。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叶画起身缓缓走到赤莲面前,看得她被折磨不成样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倘若让怡宁看见她的母妃这样对待她最信任的丫头,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她缓缓的蹲下身子,并没有责问她,而是伸手想要搀扶她:“赤莲,让本宫看看你身上的伤?”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种熨贴人心的关怀,可是这样的关怀听在赤莲耳朵里更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当叶画的手要碰到她时,她身子一震,吓得往后一退,匍匐在地,哭道:“奴婢不敢劳烦太子妃。”

  “你和芍药都是怡宁身边最贴心的宫女,就算看在怡宁的面子,本宫也不会为难你的。”

  “太子妃……”赤莲不敢抬头看她,眼睛里早已充满泪水。

  兰妃狐疑的看着叶画,她没有想到叶画不仅没有疾言厉色的责问赤莲,反倒说起软话来了,这个女人果然厉害,她想借此收买赤莲的心。

  心头闪过一瞬间的恐慌,很快便镇定下来,她相信她将赤莲弟弟的命握在手里,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乱说话的。

  “太子妃,你何必顾左右而言它,这样毒害主子的贱婢就该死。”瑞霞仰着鼻孔道。

  叶画冷斥道:“本宫和赤莲说话,岂容你来插嘴!”

  瑞霞看到叶画那双清冽的眼眸在看着她时,忽然觉得阴冷刺骨,她身子微不可擦的颤了颤,强嘴道:“奴婢不敢。”

  “你还不敢,你不敢怎么能动用私刑,对赤莲严刑逼供。”芍药激愤道。

  “芍药,残害龙嗣是大罪,不要说动用私刑,就算凌迟处死也不过。”瑞霞反驳道。

  “瑞霞,如今你当差倒当的越发老道了,父皇,娘娘都未发话,你就给赤莲定了罪了。”叶画声音淡淡。

  “奴……奴婢不敢……”瑞霞猛地一哆嗦,不自觉的将脖子一缩,刚刚她一个不设防确实僭越了。

  兰妃垂泪道:“皇上,瑞霞动用私刑确实不妥,臣妾管教不力,请皇上责罚。”说着,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跪于皇上面前,被皇上按下,她又继续哭道,“可瑞霞也是担忧臣妾的孩子啊,她是真的害怕有人残害龙嗣。”

  皇上看着兰妃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怜惜,毕竟这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他温声道:“动用私刑之事也无不可,兰妃你不必自责。”说完,又看向叶画,眸色深幽,问道,“画儿,你刚刚跟赤莲说了这么多,并没有能自证清白,不是吗?”

  “父皇,臣媳本就清白,不需要任何证明,臣媳想问兰妃娘娘几个问题。”

  “嗯。”皇上点了点头。

  “太子妃,你想问什么?”兰妃让人扶她坐了起来。

  “兰妃娘娘你有没有喝下毒药?”

  兰妃怔了怔,随即道:“自然喝了,幸亏喝的不多,否则本宫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是哪位御医替娘娘诊治的?”

  “陈御医和李御医。”

  叶画冷冷一笑,青螺髻上紫玉蝴蝶花簪蝶翅微微晃动,她淡淡道:“这宫里医术最高的是南宫御医,娘娘怎么没请他来?”

  兰妃愣了一下,眼里精光闪过,答道:“南宫御医今日不在宫里。”

  叶画轻轻“嗯”了一声道:“不知那装着毒药的碗可否拿来看看?”

  兰妃脸色一变,想了想,她知道叶画是懂医的,而且医术还很厉害,她不想让她看出半点破绽来,可若不给她验又恐落了故意,犹豫片刻推辞道:“那毒药陈御医和李御医都已经验过了,太子妃何必多此一举。”说到这里,她已经快支撑不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扶着额头对着皇上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

  “朕就说不问你亲自审,你偏不听,还不赶紧躺下。”

  皇上看到兰妃脸上冒着虚汗,很是担心她身子吃不消,又听叶画问东问西,到现在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画儿,你已经问了很多问题,不要告诉朕,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略顿一下,幽暗的双眸里蒙上一层孤寒的冷光,他阴沉沉道,“还是画儿你心虚了?”

  叶画心中一声冷笑,皇上他到底还是真的怀疑她了,她静默了一会,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反问道:“父皇,难道你忘了臣媳是懂医术的,若臣媳真想谋害兰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会用最烈的堕胎药,怎么还让娘娘喝了药,还能有保住龙胎的机会?兰妃娘娘说臣媳验毒是多此一举,不知父皇你如何看?”

  “这……”

  皇上微微沉吟,叶画说的不错,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精通医术,更精通毒术,否则当初她不可能一眼看穿他中了枕上香之毒,当时宫里并没有任何一个御医能诊断的出来。

  有关云英下毒之事,到现在都是一个秘密,宫中知道叶画为他解了枕上香之毒的更是寥寥无几,兰妃当然也不知道叶画除了精通医术,也精通毒术。

  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看向兰妃时,眼神已是变幻莫测。

  兰妃心里的底气被消磨的越来越少,她与叶画正面交锋过几次,也知道她的厉害,这一回,可能真的是她太急攻近利了,她已经被怡宁折磨的快要疯了。

  怡宁,她根本就不该活着回来,否则她这个母妃不会活的如此心惊胆战,每天都像个惊弓之鸟。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兰妃的心陡然一惊。

  皇上冷喝一声:“何人在外大声喧哗!”

  吴长赶紧往殿外走去,他虽然对瑞霞有点情意,兰妃娘娘也答应让瑞霞和他结成对食夫妻,他本来心里还挺美的,可是越往后看,他越觉得心惊。

  昨儿瑞霞来找他,暗示他多帮着兰妃娘娘说几句话,今天他却一句也没敢说,他不想因为美色而被人利用。

  说到底,他是个太监,对男女情事早已淡了,只是想找个真心实意的女人互相有个照应,如果瑞霞不是真心相意,他也不会和她结为对食夫妻。

  他弓腰小跑到殿外,一见是夙娘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要进殿,逐月殿的宫人死活拦着不让进。

  吴长斥了那宫人两声,夙娘带着小男孩进来了。

  那小男孩唬的抖抖缩缩的,一看到地上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那里,他吓得哭了出来,他没有看到赤莲的脸,自然不认得她是谁,况且他们姐弟分离,他对这个姐姐的印象是模糊不清的。

  “画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人带一个小孩进来做什么?”皇上心头疑云更盛。

  兰妃一见到那个小男孩,心头猛地一惊,震惊之余,一种强烈的恐惧袭了上来,眼睛里冒出骇人的光来。

  兰妃躺在床上,身上有锦褥盖着,浑身却是冰冷到麻木。

  怎么可能?

  叶画怎么可能找到赤莲的弟弟,她一向做事周密,赤莲的弟弟是被秘密带入宫的,叶画怎么能找到,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难道自个身边出了内奸,这内奸是谁?肯定是自己深为信任的贴身之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隐在纱帐背后的眼睛狐疑的从瑞霞脸上闪过,又从太监季德海脸上闪过……

  不!不可能,他们不会背叛她的?

  可没有人背叛,叶画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识破她的计谋,将这个小孩带到皇上面前。

  她是人,还是能洞悉人心的妖物?

  叶画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赤莲已经转过头去,她眼睛里冒着惊喜的光,她不用再害怕了,她的弟弟竟然被夙娘救了,她心中狂喜的大喊一声:“斌儿……”

  “你是……你是谁,姐姐么?”

  “斌儿,我是姐姐,我是你的姐姐。”

  “姐姐……”小男孩朝着赤莲奔了过去,哭着伸手摸向赤莲的脸,“……呜呜,姐姐,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姐姐……斌儿好害怕,这里的人好可怕……”

  瑞霞站在那里,抖的浑身肌肉震颤,此刻,她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皇上,皇上,奴婢没有下毒,是兰妃娘娘她用奴婢亲弟弟的性命要胁奴婢,诬蔑太子妃和皇后,这毒根本就是兰妃娘娘自己下的……”

  赤莲一个字一个字的终于敢说出了实话。

  “什么?”皇上眼底带着深深的惊怒,转头看向兰妃,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刀锋一般的刮过,面上寒霜顿起,“兰妃,赤莲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兰妃哪里还睡着住,她抖抖擞擞的爬了起来,皇上怀疑的眼光刺得她浑身一痛,一种强烈的恐慌击的她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皇上的胳膊,想要求取他的信任,她摇着头道,“没有,臣妾没有……”

  “是你,就是这个姑姑把我骗来的……”小男孩忽然一伸手指住了瑞霞,控诉道,“你说要带我见姐姐,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瑞霞呆怔在那里无法思考,因为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她千算万算绝不可能算到叶画会猜到这个小男孩的存在,更算不到夙娘会找到这个小男孩。

  这实在太可怕了,这个太子妃究竟是什么人?

  她愣愣的盯着叶画,越看越觉得她不像个人,倒像是个妖精,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可以拥有如此骇人的气势,恐惧蔓延全身,她全身寒毛倒竖。

  “皇上,是奴婢,奴婢犯了死罪,这一切事情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兰妃娘娘根本不知道。”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此刻除了替娘娘揽下一切罪责,她别无选择。

  “瑞霞,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兰妃泪水横流,气息哽咽,她知道瑞霞保不住了。

  怎么会?她怎么可能没扳倒叶画和皇后,反害得自己失了一条臂膀。

  “大胆奴婢,还不从实招来!”皇上森然一喝。

  “是奴婢恨毒了太子妃,那一晚奴婢去采杏花做杏花露,谁知道突遭横祸差点被六皇子打死,当时奴婢明明听到是太子妃挑唆六皇子做的,虽然奴婢侥幸逃过一劫,可也落下了病根。”

  说到此,瑞霞抚了抚胸口,益发觉得胸闷气短。

  她又道,“直到现在,奴婢的胸口还在痛,钻心的痛,奴婢怎么能不恨,奴婢想皇后与太子妃本是一家人,正好可以借此顺便为兰妃娘娘除掉皇后,是奴婢,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

  “瑞霞,枉本宫如此信任你,你竟敢背着本宫行下如此恶事,你让本宫有何颜面面对皇上,有何颜面面对太子妃和皇后,你分明想置本宫于不义之地啊!”

  兰妃厉厉指控,说的每一个字都咬在齿间,耗尽了全身的每一点力气,她又哭着从床上跌爬下来,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上,臣妾犯下大错,误信了小人,请皇上赐罪!”

  皇上垂眸俯视着她哭的红肿的双眼,突然心里生了一阵厌恶,多少事了,最近逐月殿闹出了多少事?

  这难道是巧合,还是兰妃的手本身就不干净,他不再看她,疲倦而愤怒的挥了挥手道:“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瑞霞全身一抖,面色灰败,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她怨毒的看了一眼叶画,又怨毒的看了一眼吴长,太监果然不是个男人,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帮她说。

  在被人拖出门前,她不甘而凄厉的喊道:“皇上,这后宫早已成了叶家的天下,哪里还能有娘娘说话的地方,难道你不怕真的有一天,娘娘被人害的堕了胎……”

  皇上浑身一震,静静的看了叶画一会儿,淡声道:“画儿,委屈你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臣媳遵命,臣媳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赤莲虽然犯了错,但也是迫不得已,臣媳恳请父皇让臣媳将她和她的弟弟带回东宫。”说着,她看了兰妃的一眼,幽幽道,“倘若有一天怡宁能够回来,也好有个贴心的宫人照顾她。”

  兰妃的肩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嗯,朕答应你,你先退下吧。”

  “是。”

  “皇上……”兰妃抬起泪眼,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衣角,面色凄楚的让人觉得可怜。

  可此刻皇上并不觉得她可怜,这件事,他不想再追问,不是因为他相信了瑞霞的话,兰妃根本不知道,而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

  “兰妃,你想让朕说你什么好?你在逐月殿好好思过吧,不要再利用孩子做出什么脏事来,否则朕饶不了你!”

  语毕,他厌恶的一挥手,她的手被挥落下来,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上……”

  她面色灰败的瘫软在地。

  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她这么轻易的输了……

  输掉了瑞霞。

  输掉了皇上的信任。

  若不是腹中这一对孩子,皇上岂会善罢干休。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倘若让皇上知道她与聂少平之间的事。

  那这腹中的孩子就成了孽种,她将会被送到地狱。

  不,怡宁,你千万不要再回来。

  ……

  午间

  红烧肉,酱肘子,八宝鸭,墨鱼丝,乌鸡汤……

  满满一桌子菜,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飞凤正坐在帝都最有名的宝香楼一手拿着酱肘子,一手拿着鸡大腿,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满嘴油污,还时不时的发出满足的巴咂声。

  “公主,公主,奴婢觉得这大历人没有咱们南燕人纯朴,会不会又被人给打了……”崔情水愁苦的纠结着眉毛,托着腮帮子看着飞凤,一脸食不下咽的样子。

  “来来来,先吃,吃完再说。”飞凤伸手又撕了一个鸡大腿递给了崔情水,嘴巴里面全是食物,说起话来嘟嘟囔囔的,“这世上唯美食不可辜负,别说话,吃!”

  她本来想留在景家蹭吃蹭喝的,没想到那个倒霉竟然是叶画和景苏蝉的哥哥,她在景府惆怅的蹲着茅坑思考着是去是留的问题,结果才一出茅房门,就撞到那个倒霉鬼,于是,她很没志气的拉着崔情水逃跑了,因为跑的太过急,她不小心从景府高高的围墙上摔了下来,摔个屁股开花,搞的她这两日没能展开事业,又过的很清苦的日子。

  今天屁股一好,她就想着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于是选中帝都有名的宝香楼。

  “唉,奴婢吃不下……”崔情水长叹一声,伸手接过鸡大腿,欢快的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依旧皱着眉头,“唉,奴婢实在是吃不下啊!”

  于是吃不下的崔情水和狂能吃的飞凤公主很快就将一桌美食扫荡了个干净。

  “……嗝”飞凤捧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怎么回事,这汤里怎么有苍蝇,老板,老板,你给本姑娘过来……”

  店里的客人纷纷看向飞凤公主,一个个也开始怀疑的看起自己桌上的菜来,看看有没有苍蝇。

  “怎么啦,怎么啦?”店老板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飞凤伸手指着乌鸡汤上飘着一个苍蝇道:“瞧瞧,竟然有苍蝇,呀!怎么只有一只翅膀了,难道另一只翅膀被我们吃了?呕……好恶心,本姑娘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呕呕呕……”崔情水立马开始配合表演,捂住胸口不停的呕。

  店老板抹着满头虚汗:“不会呀,本店的每一样食材都是非常干净呀!”

  “好呀,你这黑心的店家,竟然抵赖,明明就有苍蝇,唔……肚子痛……我的肚子好痛……”飞凤弯腰捂住肚子做痛苦状。

  “哎呀,我的肚子也好痛,这饭菜不干净……”崔情水继续配合表演。

  “店家,怎么回事啊!我可是冲着你们宝香楼的名头来的,怎么能有苍蝇这么恶心的东西……”有客人开始讨伐了。

  “不会吧,从前来宝香楼都很干净啊。”有客人提出异议。

  “从前干净,不代表现在就干净,这苍蝇又看不住,谁知道打哪飞出来的……”

  接下来议论纷纷,客人们表示都不敢再吃,店老板急得满头满脸的汗。

  飞凤眼见成功在即,顺利吃到了霸王餐,她正准备讹点银子花花,一个不识相人站了出来。

  “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哦,对啦!”那人大腿一拍,“就是林婆婆的馄饨瘫上,你赖账不说,还说吃出了虫子。”

  “……呃”飞凤气的直翻白眼,恨不能把那人揍成扁鱼。

  “好呀,瞧这两个姑娘生的白白净净的,竟然想吃霸王餐……给我打!”店老板终于不再流虚汗了。

  “妈呀,逃啊!”飞凤拉着崔情水就要逃跑,被店老板带着一群壮汉堵在了门边,那群人正要开打,忽然两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走了进来,那两个小姑娘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

  飞凤一见那两个小姑娘,立刻两眼闪出了泪花花,激动的喊了一声:“画妹妹,苏蝉妹妹……”

  叶画和景苏蝉抬眼一看,二人齐齐唤了一声:“公主姐姐……”

  店老板立刻就蒙掉了,他认得叶画和景苏蝉,这可是连世子爷都奉为上宾的人,能让这两位姑娘叫公主姐姐的人,肯定就是个真公主啊!

  店老板心里惨叫一声:“我的娘哎,得罪了公主还想活?”

  他赶紧挥挥手,让那些壮汉退上,腆着笑脸上前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主,实在对不起。”

  “算了算了,本公主不跟你计较。”飞凤公主表现的十分大气,又笑对着叶画和景苏蝉道,“真是太巧了,两位妹妹也是过来吃饭的?”

  景苏蝉笑道:“对呀,今天有人请客。”

  “谁?”飞凤公主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