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同七年前一样,始终未变
作者:专营狗血的枝枝      更新:2022-05-22 08:13      字数:4822
  来营里许多天,一根筋的翟若兮都没有意识到别人的态度有问题,正如她一根筋的直接抢下了头筹一样,年纪轻轻,读书有限,单纯的很。

  转头干脆回屋子里睡觉了。

  岂有此理,大白天人家都在努力,这个人却躺在床上大大呼呼的睡懒觉?

  来的那个同营小将看瞪了眼,暗暗记下来了。

  下一次皇上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偷偷打小报告。

  翟若兮可不知道这些,她的脑子整天都有些乱。

  有时候练着练着就会胡思乱想些其他的,以至于失误越来越多,甚至动作都扭曲了。

  某天在饭后下午,翟若兮扎着马步都脚底打滑了一下,扶住武器架转头就看到了来探望她的陈秉生。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天天走神犯这种低级错误,总有天会被皇上撞上,翟若兮即便是设想过,有了心里准备,还是不免有些气浮和烦躁。

  她耷拉着眼喊了声,“皇上。”

  皇上这时话语中还带有一丝笑意,“朕可都看到了,这是没休息好站的腿软了?”

  其实陈秉生觉得面前这女子已经够为出色了,甚至比很多男兵都要强。

  可翟若兮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那日之后,自己就有些害怕见到皇上了。

  好奇怪,她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皇上,只僵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情感,轻不可察的说了句:“可能是没睡好。”

  陈秉生没听清。

  翟若兮撇开了眼神,改口道:“今天日头太晒了,皇上不如先回去吧。”

  “你在赶朕?”

  “没……不敢。”

  翟若兮漂亮的眼睛有些慌乱,只觉得梦里的正主出现在了眼前,还是个身份尊贵至极的人,让她很不自在。

  以至于皇上把她当做小丫头,想伸出手准备揉揉她脑袋的时候,她也眼疾手快的躲开了。

  陈秉生的手摸了个空。

  翟若兮:“……”

  陈秉生的也脸色一僵,将手负在身后。

  明明前些日子还挺粘着他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就躲起他来了。

  有人说她疏于训练,白天睡大觉,陈秉生起先不以为意,毕竟她是女子,年纪尚小,不必苛责太多。

  然而今天一来,不仅亲眼目睹了她错误百出,眼中还少了很多那种吸引他的熟悉感。

  不敢直视他,眼神飘忽,心生怯懦之感。

  和那天在秋猎时同魏舒般疏狂的意气相差甚远,也和后来看见他耍枪面露崇拜和敬仰的神色丝毫不搭边。

  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起来。

  他最初觉得此女有魏舒当年的风姿一感,怕是看错了眼。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陈秉生垂眸又看了她几眼。

  除了流于表外那张生的俏丽的脸,也确实没有什么了。

  可论容貌,也是不及魏舒半分。

  “朕近些日子也愈发忙了,今后你自己练自己的便是了。”说完,陈秉生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走了。

  翟若兮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没有从躲开了皇上的亲近中回过神来……

  寻常人根本得不到的亲昵,她竟然做出了一种看似“嫌弃“的反应。

  本就心凉了半截的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皇上说了些什么。

  皇上的意思是,今后自己练自己的便是了,和她无关了?

  那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吗?

  翟若兮中途空降到北大营中,还是女儿身,在如此陌生的环境,说的再确切一点,除了皇上,她便没有再亲近的人了。

  别说这个北大营了。

  就连整个世上,也没人这么亲昵的碰过她的头发。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翟若兮沉默的站在原地,确实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皇上,但是又真的害怕他再也不来了。

  怀着忐忑和不安的情绪,训练的成果一天比一天差。

  而皇上也是真的再也没来过。

  的确是一言九鼎。

  翟若兮自问是有天赋的,奈何心思总是集中不了。

  营里的人也慢慢发现,她的表现不仅越来越差,皇上也再没来找过她。

  还以为是皇上丢过来重点培养的苗子呢!

  他们嗤笑,开始思考当初翟若兮为什么回来营里。

  “无非是没有眼力劲去抢了一个头筹,皇上在那么多人前给她个面子,给他个特例进营,就这样子,还想以后当巾帼英雄大将军呢!”

  “真不知道是丢进来做什么的。”

  “长的好看呗。”

  “丢进来做军妓都比在这白吃混饭等死好多了,真打起仗来又拿不起枪,白天就知道睡大觉,还不如给军爷们泄泄火!”

  后面的话就越来越粗鄙不入流了。

  翟若兮就站在一帐之隔的里面,她沉默的站了很久。

  直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来,正好撞上被他们谈论的正主,一双漂亮的眼睛冰冷到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翟若兮从来不知道他们会如此想,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那些人以为她在挑衅他们,狠狠的呸了句,“小婊子,干的就是你!”

  翟若兮认真的看着他们,好一会才低低了说了句,“好难听。”

  “.......”

  但是那日过后,翟若兮知道了,男子和女子终究有分别,她必须变强,才能不像这日那般被人侮辱。

  一晃七年过去了。

  北大营里的血液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个不知名的小将节节攀升,一路从最底层爬到了副官最后在向皇上呈递折子上面写着即将晋升将军的姓名。

  陈秉生在这些的年烦心事也多。

  边境频频来犯,不止一处地方,远在边陲的魏舒同宗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而如今朝中将军不是花拳绣腿没有真正实力的,要么就是只吃不做的饭桶,以至于朝中动荡大,换了数不清的将军。

  正巧这次北大营的名单报了上来。

  皇上拿来一看,也只有一个名字,“怎么就一人。”

  “只有她资历足够,实力居于所有人之上。”

  皇上这才看了一眼,看那人名叫翟若兮。

  一看便是一名女子。

  七年过去了,他早忘了七年前那次秋猎向他讨赏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了,毕竟自那次不打算再去看她后,他就真的不闻不问了。

  直到被时间抹平淡忘。

  朝中女官也不少,他根本没有多想,随手点了点。

  “就她了,收整几日便出兵岭南。朕到时会亲自前往监军,务必不能再丢一座城池。”

  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已经到了要他亲自出面去守的地步了。

  翟若兮一得到消息,便奉命收整。

  第一步就是整顿了军营上下,把当年吃了雄心豹子胆一口一个小婊子的人全抓了出来,分别挑出了些错误——

  不乏捏造和无中生有,尽数送去了各大营当做下等苦力。

  硬要说什么是蛇蝎美人,可能就是这位新晋的女将军了,她人生的好看,做起事来却毫不留情心狠手辣。

  不过是七年前的玩笑之言,却一字不落的报应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翟若兮夜里收拾东西,行军个人需要带到东西不多,随行的大军统一押送护甲和粮草。

  她先到了岭南边境的一座城,歇下两天的时间稍稍观察下了城内外的部署。

  此间和别国的大军起了不大不小的摩擦。

  令人欣喜的是,是优势。

  这位刚提拔上来的将领似乎是天生的统帅,一杆长枪也耍的漂亮,桃花眼分外勾人。

  看她动手的时候还以为在戏楼里看戏,但多出不少英姿飒爽,曲终了发现,浮尸遍地。

  全是她杀的。

  约莫一周左右,岭南这座小城有些躁动不安,似乎紧张的要迎接什么似的。

  州县知府找了她几回,翟若兮才晚一步得到了消息。

  说是皇上要来。

  皇上……

  翟若兮听到消息的时候杯子都被拿稳,一不小心砸落在地上。

  七年来,早就的气定神闲崩塌的很快,慌乱和不知所措涌现在了脑海。

  那个远在天边的人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呢……

  那个明明七年内同处在皇城里却一眼未见的人,如今终于愿意见她一面了吗?

  那人……还记得她么?

  翟若兮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问道:“什么时候到?”

  “大抵就是今日了吧……”

  “怎么不早说?如今什么都没准备!”

  他们面面相觑,“将军在营中,城归我们管,将军做什么准备?”

  翟若兮:“……”

  似乎和她有关系,但又没有太大的关系。

  翟若兮一时哑言,想着自己情绪是有些太激动了,平复了心情便准备回营里该干什么干什么,整顿一下营内都秩序便罢。

  转身出门时,正好碰到个报信的跑了进来。

  一边跑一边面露急色,“不好了,不好了。皇上遇见了山匪,有危险啊!”

  与报信的擦肩而过的翟若兮耳朵像炸了开来一样,狠狠的拽住了那人的后领,往身前一拉!

  艳丽逼人的桃花眼撞入报信人的视线中,他还来不及求饶,就听见这位女将军骂道:“说清楚,人在哪?!”

  翟若兮厉声质问时神情过于严肃和凝重,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神。

  皇上出事了确实令人担心,但看将军这个反应,是不是也太过于急切了,些。

  完全超出了君臣之间会有的范畴,更像是听到心上人出事了似的。

  不过没有什么依据,此时也由不得他们多想,纷纷问在哪地出的事,连忙喊了人来。

  一边还不忘安慰翟若兮道:“皇上亲自前来,必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身边定不缺人手,区区山贼,翟将军莫要太过担心了。”

  更何况,要担心的明明是他们这些父母官。

  年年上报地域安定,无流民无盗贼,结果皇上一来,也不知道就从哪蹦出来了一堆山匪。

  这抢谁不好,还偏偏要抢皇上。

  当真是没眼色,晦气!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若是皇上回来问责,月俸会因此扣掉多少。

  翟若兮也突然冷静下来了。

  也是,那个人自身也武艺高强,哪轮得到她来担心。

  只不过是太多年未见,忽然来了祸事横出,让她一时乱了。

  只是这些年里,皇上又仿佛无处不在。

  每日在朝堂上说了些什么都传到了她的耳中,隔靴搔痒,越多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星半点,之前的悸动和不欢而散的心慌就像是得到了滋养一般肆意生长。

  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军,当年秋猎时的话也说到做到了,但她还有一件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藏在心里。

  和七年前一样,始终未变。

  她带着人马赶到所报地点,才猛然松了口气。

  这里山形地势险峻,此次亲临又是掩饰了踪迹的,故摒弃了官道,最后一小截路,从山岭里过。

  翟若兮心中如无数大鼓敲击,明明山中晴朗,却仿佛有雷鸣之声轰的耳麻,只有一双清明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了被护在中间最为尊贵的那个人。

  勉强收敛了冒犯的神色,翟若兮第一个上前抱拳道,“臣等来迟,请皇上恕罪。”

  山匪规模小,不成气候,知道偷袭的是官家的人之后早就自认倒霉,早就逃之夭夭了。

  反观陈秉生,顶多是弄皱了一方衣角。

  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他淡淡道,“翟将军?”

  翟若兮以为陈秉生这是认出她来了,双唇蠕动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紧接着就听见皇上说:“前些日子朕才见过你的名字,不料竟还是这么年轻的,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辛苦了。”

  听这话又像是没认出她一样。

  翟若兮勉强松了口气。

  也罢。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些小摩擦和一些小秘密总该放下了。

  她上前汇报了一下岭南周边小国的动向,此时形式危机,好在近来几役中都传来捷报。

  陈秉生安静的听着,偶尔点点头询问些更多的。

  但凡是开口,话都是在点子上的。

  看皇上似乎愿意一路上听她细细说来,她便走在他的身后侧。

  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抬头望了眼天色。

  他发现山间气候多变,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了,忙上前提醒道:

  “陛下,绕过这点路,我们得尽快回到官道上。不然等下了雨,山路不好走,未免太过危险。”

  只是这个小太监仿佛就是个乌鸦嘴,才一张口,不稍半刻钟,瓢泼大雨不要钱一般的倾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