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初来玉清圣境，看起来心情极好。”他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回了一个嗯。

  “很熟悉。”

  ？

  “啥？”不懂他的意思。

  “感觉很熟悉。”他的神情无比认真，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炙热的眼神。

  “后来在第一殿遇见你，那种感觉很强烈。”

  听到这话她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声音有些低沉道：“或许是因为你以为我是九儿。”

  以为自己找到了阿瑾的原身吧。

  他抿唇笑道：“的确，但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些怀疑。”

  ！？

  那之前就开始怀疑了？

  不是在魔宫时才知道她剧本的事吗？

  “你······”她有些怔愣。

  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脸颊，他语气轻柔：“或许一开始我还有些怀疑，但从幻境之后我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幻境······

  魔宫受伤后，他知晓了剧本，所以跟着一同前去，那时···他用锁妖链捆了她······

  原以为只是巧合，眼下倒是想通了，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啊。

  望着她的眼睛，他继续道：“九儿心中只有元一，而你······没有。”

  。。

  “······”

  是在说她演技差吗······！？

  有被打击到。

  “九儿更不会入我识海救我。”

  这话听着似乎别有他意，她微微凝眉道：“你是故意中了幻术。”

  他轻笑道：“低等妖物布下的幻境，一眼就能识破，何况是它们笨拙的幻术。”

  “你是故意测我？”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语气沉稳：“已经证实了。”

  她感到后怕，没有想到阳光小伙跑龙套有这般深沉的城府。

  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的梦境，还有那颗令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蓝色石头。

  “你还做过什么？”她问。

  他读懂了她眼里的讶异和恐惧，起唇安抚道：“我去北冥借了往生镜。”

  “那幻术对我没用。”她语气肯定。

  剧本里从未写过有关九儿当初人间历劫的经历，只短短描述了九儿历劫归来妖力大增，在封神台封了神。

  他道：“通过往生镜释放的幻术，来源于往世的记忆，中了幻术的人或身死其中，或长眠不醒······只是阿九，你没有往世。”

  可是九儿有往世，但剧本里九儿也并没有中幻术。

  “我很好奇，为什么过往的事···你的话本子里从没有提及过。”

  这个嘛······

  她也很好奇的说。

  九儿也算是推动剧情的一把手，怎么连人物故事线的剧本都似乎并不不完整。

  “所以我想到了上生星君，那个从头到尾知晓你猫妖身份的人。我在想，他又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声音渐渐变得暗哑。

  经此点拨，她陷入了沉思。

  无忧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剧本里对他的定义是男二，可如今细细想来······

  怎么想他都是男二的戏份啊。

  “我去了一趟天机宫，找到了属于九儿在凡间的记忆。”

  在天机宫找到了九儿往世的记忆？

  天机宫在九儿上任之前，是归无忧管理的，而九儿是经历凡间之道得以增长修为，瞒天过海成神。

  这么看来，九儿擅自入了轮回，进了简隐的命数，一切无忧都是知晓的，又或者说，是无忧在掌管着神仙的人间道。

  若是他有意封存取走九儿往世的记忆，那在往生镜面前，九儿也相当于一个没有往世的人······

  有些事情解释通了，但似乎背后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她神情暗了几分道：“你利用九儿往世的记忆配合往生镜对我使用了幻术？”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这算什么？又是测试？”

  他静静凝视着她，依然没有说话。

  她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生气，语气冷硬了些：“倘若我真的永远沉睡，永远被困于幻境之中呢，你想过吗？”

  “我既做此事，自然考虑过后果。”他淡淡地说，表情像以前那样平静。

  “若我永远沉睡，你会救我吗？”

  “不会。”

  回答干脆利落。

  胡九苦笑了一下，不再看他。

  “你若是九儿，因幻境而永眠，那也是你应得的。”声音冷冷地击打在她胸口。

  “幸得你不是。”

  他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指尖发凉。

  “不要怪我，阿九。”

  她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却感觉不到心动，一时间只剩下了陌生与迷茫。

  “我承认，直到你从幻境里苏醒我才彻底放下心防······但，你应当清楚一件事······我心悦于你。”

  眉间微跳，她娇波闪动，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没有丝毫准备。

  “我心悦于你，阿九。”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

  或许是那晚见到她从师尊房门口一路跑到长生树下哭泣，觉得好笑又新奇。

  又或许是在那次结界破损，回来时见到她满脸是血神情落寞地坐在固元洞门口。

  于是他主动去她房间看望她，她当着他的面清理了脸上的血迹，那一次他才发现她，似乎和那个伤害过他的女人······很像。

  长相上，很像。

  其余，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变得有些固执，那段时间去阴曹地府找九儿的次数变得频繁。

  自他差点丢了半条命，沐樊贬了无忧的官职，同时还命十殿阎君将那个坏他命数的女人捉拿，关进了炎火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一直以来他都想问她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狠绝，要做到那种地步。

  于是他去了炎火地狱寻她，却无果。

  秦广王告诉他说，或许是炎火池的热浆泄露，引出去了一部分恶魂，十殿阎君也无能为力。

  炎火地狱底下铺满了斜晶石，斜晶石常年动荡，热浆不稳定是常事，他便信了。

  泄出去的灵魂，在命簿里没有过去的记载，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寻。

  自此，孟婆处的忘川河成了他常去的地方。

  可他却从未遇见过那个他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