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去魔宫之前，他照常去了阴曹地府，却在第一殿遇见了胡九。

  秦广王与她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的对话，使得他心中越发起疑。

  只是想到师尊交代的时辰，他便没有多问，领着她去了虹桥口。

  在魔界，他用辟邪刃同那红色鲤鱼大战，可惜那妖极善遁逃之术，他因担心进入魔宫的师尊与她，所以没有继续追击。

  其实那日她与晶蚀打斗之时他早已赶到。

  他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了几分思量。

  对她身份的猜测也得到了一些证实。

  若真的是她，他该怎么办。

  心中有些情愫还没有完全确定，就遭遇了打击，他在一旁打着心理战。

  然后，看见她敌不过晶蚀，唇边染血，被打倒，摁在地上，巨大尖锐的蛇尾就快要刺向她。

  不知怎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冲了上去，为她挡下一击，用锁妖链捆了晶蚀。

  等回过头看她时，她正在施法在自己的胸前捅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他惊恐万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愕然道：“九师妹！你做什么？”

  她却答说自己手滑了。

  他怎会信她的鬼话，在她失血过多昏迷之际连忙将人带回了玉清圣境。

  正在她房中为她止血疗伤，却见一颗染了些血的玉珠子从她胸前的衣襟里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他正将她抱在怀里，无暇顾及，施了仙法欲捡起那个珠子。

  那珠子却吸收了法力，在地上投映出了一个不薄不厚的本子。

  他心中起疑，将她安置好，俯身捡起了玉珠和本子。

  那一天，他将胡九的剧本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其中对九儿过去的描述与他所猜想的高度符合，里面的故事也与现实中所发生的相差无几。

  只是，那本子里还记录了许多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他了解到了九儿从一开始就对元一情根深种，而自己在九儿的眼里似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这似乎可以解释通为什么她要利用他渡劫，成了神仙。

  为了离元一更近一步，不惜利用玩弄他的感情。

  于是他肯定了她的身份，欲斩断自己才刚刚萌芽的情意。

  却发觉，一切本该是未知的事情，全都按照那个本子里所写开始发展。

  他感到惊疑和困惑，遂故意违逆话本子里的内容同他们三人一同去了北冥海。

  一直以来他对胡九特殊的感情在北冥之行里展现到了极致。

  幻境之后，他越发肯定她与九儿不同，又或者说，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只是为何，她一定要按照话本子里所写的故事行动呢？

  直到那日元一召见他，欲让他拜别师门，他才幡然醒悟，那个话本子里的故事似乎是早已命定好的。

  一如人间的命簿，无论怎么改变都躲不过那个注定的结局，只能照行。

  离开的前一晚，清虚宫的上空绽放了焰火，他随即联想到了话本里的故事，果不其然在屋顶看见了她。

  他站在房廊里抬头望了她许久，才发觉有些情愫他似乎再也斩不断了。

  只是他依然后怕，直到她说：“早就过去了。”他才稍稍放心。

  他在那那根细小的金色手链里放了一抹神识，替他伴着她，度过后面的伤痛。

  再见时她被压在锁妖塔里，饶是早有心里准备，见到她瞎了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还是叫他揪起了心脏。

  为治疗她的眼睛，他去天机宫找了上生星君无忧，那个似乎知晓她身世的人。

  果不其然无忧知道她的眼疾。

  巧合是，他在天机宫的贮藏阁中发现了阿九的记忆碎片。

  那里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当初的一切经过，再度忆起过往，不免心惊。

  随即回到暖光阁，将她的眼睛复明，而她任然一心只想要去诛妖台。

  为什么？

  明明他已经带着她脱离了命定的故事，她为什么非要选择那样的结局。

  往生镜，映射往世。

  她究竟是谁？来自何处？

  他很想知道。

  起初，这是他借往生镜的原因。

  但，令他失望的是，什么也照不出来，她似乎没有往世。

  想到了那颗记忆碎片，他心中一寒，若是往世记忆被人取走，那通过往生镜制造的幻术便对她毫无用处。

  是巧合吗？

  九儿被取走了往世记忆，而她正好也是一个没有往世的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他将蓝色的记忆碎片制成了铛簧，放在了往生镜所化作的铃铛中，将铃铛挂在了她的床帘之上。

  制作那个幻术他费了些力气，毕竟那里面多少也有些令他伤痛的记忆。

  之后他继续试探她，读书、对弈。

  皆是九儿嫉妒田小甜与元一同为之事，而她似乎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他微微放心，她并不如他所想那般在意元一。

  之后，一切进展的似乎很顺利，她醒了过来。

  天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通亮。

  只是这似乎并没有让事情起到什么改变，她还是想让他带她去诛妖台。

  ‘辟邪刃披着寒光袭来，眼前一白，猫妖九儿在诛妖台上灰飞烟灭。’

  明明她不是九儿，为什么非要履行这样的结局。

  他不喜这个结局，更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

  “我心悦于你，阿九。”

  这句话简单明了，却无比有力。

  胡九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脏突突乱跳，眼睛亮亮的，慢慢吞吞地说：“简隐，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眸色暗沉，忽而将她扑到在地。

  她秀长的发铺散开来，柔柔地耷拉在绒白色的毛毯上。

  “我没有说笑，阿九。”

  说着，他俯下身去，凑近了她的娇唇。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她连忙偏过了头。

  随即感到压在身上的巨大身躯微僵，然后温热湿软的唇落在了她的眼角。

  一瞬间心悸。

  她转过头瞪着眼睛看他，双手覆在他的胸前，轻轻推了推。

  他轻笑一声，沉声道：“阿九也对我有意。”

  ？！

  “误···误会······”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半点没有气势，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

  他轻易克服了胸前弱小的力道，再度俯身压了上去。

  她嘴唇微动，怔住，这一回她没有躲避。

  而他的唇在还剩下最后一毫时停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