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谎言的他。

  尚且不知道，修改润色过的谎言，也依旧是谎言。

  他没有料到。

  他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谎言。

  葬送了她对他最后一线余地。

  他此时尚还天真，不在意因果轮回，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终有代价。

  他终有一日，会知道。

  什么是阿鼻地狱，什么是绝望无间。

  什么才是真的忏悔与赎罪。

  什么才能算作真正的——

  生死百痛。

  卫璞尚还不知何为真正的绝望。

  他伤了心，仍可重整旗鼓。

  通报师兄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些他听不懂的意味，但却是听出无限忏悔，莫非师徒决裂不只是揽月台一事？

  他也没过多探究旁人私事。

  想起含霜仙尊的叮嘱，此时她应当早已离开渺云门了，而卫璞还在这儿等她见一面。

  他微微叹息，“卫公子……”

  “离开罢，仙尊不会见你的。”

  “请师兄代为通传。”

  卫璞依旧执拗地跪在那里，他的衣服彻底湿透了，雨珠落在地上的水洼里，还溅起些许泥土在他身上。

  “麻烦师兄了。”

  整个人看着狼狈不堪。

  通传师兄微微叹息，平日里总瞧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何曾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他？

  那师兄心中唏嘘。

  还是快速回到了门内。

  赶在玉清离开之前，将这番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她。

  而玉清正要乘着金乌离去了。

  她听了这番话，神色依然毫无波动，飞升立于神兽三足金乌上，金乌蓦地变大数倍，巨翼一振，腾空而起。

  天地间涌起狂风，飞沙走石。

  玉清只留下一句话。

  “莫要向他，透露本尊的去向。”

  那弟子怔怔地点头，仰头看着遮天蔽日的三足金乌，回神后便去给卫璞回复。

  既然不能透露行踪。

  他也只能回复卫璞“仙尊不见”了。

  卫璞的眸色黯了黯，还想说什么，忽而发现地面掠过一道阴影。

  他抬头望去。

  头顶上空金色巨鸟极速掠过，遮天蔽日，仿佛携带中天之日的流火，转瞬间冲上云霄，化作一道流光飞逝。

  卫璞一眼便认出，是三足金乌。

  “师尊要去哪儿？”

  通报的师兄没有回答他。

  ***

  玉清来到魔域封印之地。

  该地是一片荒原，烈日炎炎，寸草不生。

  时不时刮来的风，都夹着闷热的温度与风沙。

  这里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影。

  半空中，有一个诡异的黑色旋涡。

  乍一眼望去，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要是心智不坚定的，怕是心神都会被它吸进去。

  旋涡中涌动着黑色的魔气。

  复杂的金色封印，像五个金色镂空的圆轮，压在旋涡上缓缓旋转着。

  隐隐有古怪的声音从旋涡的传出来。

  好似有无数的鬼魂在里面呼唤着，声音甚是蛊惑人心。

  “过来，再过来，过来这里……”

  “来啊，再往前一步，就是无上极乐……”

  “快进来，与我们同在……”

  玉清对这些声音不为所动，她手中打出一道灵力。

  灵力游走在封印的每一寸，过了一会儿，果然发现封印看着好似没问题，却真的有些许松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