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蓝夜之毒
作者:绘长安      更新:2022-05-25 20:03      字数:4465
  马清玄刚走出去一步,便看到白寅紧紧的跟在自己身旁,他皱眉,周身顿时散发起了一股凌冽之气,“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爷,这京郊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我怕会有危险。”白寅瞧着马清玄的那副神态,虽有些发怵,但还是忍住心头的惧怕之意,强撑着说出了口。

  “去保护琛儿。”马清玄道:“今日,大皇子殿下已经将这件事情提出来了,我害怕,那群人不会轻易放过琛儿,没有我的吩咐,不要离开她半步。”

  马清玄说完,白寅却并不接话,他试探着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马清玄,未了见他十分严肃,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无奈之下,他才极不情愿的点点头,转过身跟去了卢琛儿的后面。

  然而,他并不藏起来暗中保护她,却是明晃晃的跟去她身旁,半响还打了声招呼,“少夫人。”

  卢琛儿一直没有瞧见,忽的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回了头,却见白寅跟在她身后,神态似乎有所恍惚,“哎?白寅,你怎么在这儿?没有去保护二少爷啊?”

  “二少爷担忧您,所以让我来陪着你。”白寅有些不经意的说出这番话语,却听卢琛儿有些焦急的道:“京郊那种地方,金吾卫巡逻都不一定能走到,更何况还是个从未听说过的铺子名,怎么能让二少爷一个人过去呢?”

  卢琛儿焦急万分,不自觉的跺了脚,“赶紧去保护二少爷,我这边没事。”

  “可是。”白寅佯装难为情,“可是,二少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保护您……”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犹豫。”卢琛儿无奈,“我这一会儿就回客栈了,我能有什么事啊?听我的,赶紧去找二少爷,他那边可比我危险多了。”

  此话一出,正中白寅下怀,但他还未满足于此,他继续装作十分为难的模样,“可是,二少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我不听劝,就这样走了,到时候,二少爷怕是不肯放过我……”

  “有我呢,怕什么?”卢琛儿见白寅做事婆婆妈妈的,忍不住上前伸手推了推他,“你赶紧去吧,晚些就来不及赶到京郊了。”

  “那……”白寅道:“那二少夫人,我先过去了,您万事小心。”

  白寅朝着卢琛儿摆摆手,卢琛儿瞧着他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有抢劫的不成?”

  卢琛儿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便连忙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刚走出没多久,便觉得有些肚子饿,瞧了眼前这条路,也不是大路,便只好伸手按住肚子,强忍着,“没事,还是一会儿回客栈随便吃点儿吧。”

  客栈的伙食虽然难吃了些,也没有什么花样,但所幸方便,也还是能够填饱肚子的。

  卢琛儿按着肚子,继续往前走,忽的却瞥见屋檐之上泛起一道凌冽的寒光,她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肩头一阵刺痛,再抬眼去看,却见身前闪过几道黑影。

  她忍住痛意,却再也无力迈开腿,她俯身一瞧,才发觉,自己的肩头中了一箭,紧接着,原本麻木的痛觉开始传导,她吃痛的咬了牙。

  好家伙,自己刚把白寅支开,竟然还真就中箭了,这是点儿背到什么程度,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那几道黑影见卢琛儿中箭之后,似乎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们忽的从屋檐上降落,手持利刃似乎是准备将她的性命完结。

  正在这利刃与空气摩擦后,叫嚣着刺过来的时候,道旁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影,他忽的伸出脚狠狠的将那几个人踢走。

  卢琛儿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谁,但这双眼皮似乎是不听使唤了一般,沉重的像是灌了几斤铅。

  她再也无力撑起,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那几道黑影本觉得要得手了,却被这突然闯出的白色影子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顿时火从心中起,十分恼怒的瞪着那白影。

  只见白色身影缓缓落地,手中还抱着个书卷,他眉宇之间微微透出几丝严厉之气,他看向那几个黑衣人的时候,却不由的露出了几分不屑的笑。

  “什么人?”黑衣人中似乎有个领头的,见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敢来破坏他们的好事,自然在心中也对他暗暗起了杀意。

  “问我?”少年往后转头,似乎是有些嘲戏的对那伙人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龚骏是也。”

  “龚骏?”黑衣人中有人的语气开始改变,“老大,这小子好像是龚丞相的小公子……”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黑衣人咬咬牙,略带不服气的道:“先撤。”

  几个人走的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当然,这证据和线索,倒是也一点儿都没留下。

  龚骏站在原地,双眸一沉,看着他们离开而卷起的尘土,默默在心中感叹,这群人怕是专业杀手,行事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只不过,令他好奇的是,他们背后,究竟是何人指派,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行凶。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确实难懂。

  龚骏低头瞧了倒在地上的女子,她似乎年纪不大,杏粉色的上襦肩膀处被生生的刺穿,边缘处竟然能看到血渍。

  他俯身,犹豫再三还是将人抱起,二话不说便回了相府。

  “少爷,您这是?”从小伺候龚骏的仆人易辙迷惑的看向被龚骏抱回来的姑娘。

  只见她被轻轻放到榻上,紧接着,便传来自己家少爷的声音,“去喊孙伯伯来。”

  “少爷,您这是救了个姑娘?”易辙无奈,自己家少爷绝不是个随便往家里带人的人啊,这破天荒的,果然令人费解。

  “是,快去喊孙伯伯。”龚骏有些着急了。

  “这就去。”易辙转身,匆忙进宫将太医孙延年喊进了府。

  简单诊脉查验伤口过后,孙延年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倒是把龚骏弄得慌了起来,“孙伯伯,这姑娘很难救治吗?”

  “这倒也不是。”孙延年声音低沉。

  “难不成,还能难道您吗?”龚骏甚是不解。

  孙延年在宫中从医几十载,这疑难杂症,垂死之人也见过许多,年轻时候,又和师父在外闯荡,也懂得不少偏方医药,能让他皱眉的事情,龚骏还是第一次遇到。

  “倒不是难倒我。”孙延年又重新检查了卢琛儿的伤口,“伤口很深,射中云门穴,没有触及要害,但问题是,这箭上有毒。”

  “有毒便也有解药,孙伯伯,您可以配制吗?”龚骏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倒不觉得有毒药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但这话说出口,孙延年却并没有吱声。

  “当年家兄中了奇毒,也是孙伯伯配制的解药,难不成,此毒无解?”龚骏见他如此难为情,便只能认定这姑娘所中的毒,是既为罕见的稀奇毒株。

  “并不是。”孙延年这话一出,龚骏更不解了,“骏儿,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龚骏自小到大恪守礼仪,从未和不相熟的女子有过牵扯瓜葛,这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何冒出来一位姑娘,确实令孙延年疑惑。

  “今日,我听闻大皇子殿下要推崇四书五经,所以就心血来潮想要去城内的书局转转,刚走到胡同口,便瞧见这位姑娘被几个黑衣人围攻,我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了。”

  “难怪。”孙延年若有所思,“那,你可有派人调查这位姑娘的身份?”

  “没来得及。”龚骏一怔,半响问道,“孙伯伯,难不成,这姑娘您认识?”

  龚骏救人的时候确实没多想,更没来得及分清楚眼前的姑娘到底该不该救,看着孙延年这复杂的神情,龚骏才发觉,似乎事情有些不对,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简单。

  “那群黑衣人是什么来历,你可清楚?”

  孙延年说完,龚骏才细细回想起来,“虽然他们穿着夜行衣,但身手和组织不难看出,是受过统一训练的。”

  “果然。”这一切似乎都在孙延年的猜测范围之中,他皱起的眉头即刻舒展开来,半响叹了口气。

  “孙伯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龚骏有些着急,虽然眼前这位姑娘和自己非亲非故,也并不相识,但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龚骏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线救人的希望的。

  “估计是兵部的人。”孙延年道:“这毒,我似乎早些年听过,想救这位姑娘,并不难,估计得找兵部尚书谈一谈。”

  “那就好。”龚骏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何难办,刚准备喊易辙去跟自己父亲讲一声,却被孙延年制止住,“你可知道,能出动兵部的,绝非小事,这姑娘来路不明,但也绝非善类,你为何要救?”

  “孙伯伯?”龚骏听了这话,有些怅然,“治病救人,是您一直以来的信念,就算眼前的人是坏人,那也应该由王法来处置,绝对不应该被一些来路不明的人用上不了台面的方式来刺杀,不是么?”

  更何况,那群人究竟是不是兵部的人,还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

  孙延年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半响他再次叹了口气,“好,既然你铁了心要救这姑娘,那我就告诉你,伤口不是问题,只要解了毒,包扎好,不出半月即可痊愈。这毒为蓝夜之毒,只是这兵部治兵严格,要去寻,怕是得龚相亲自出面。”

  “我明白了,孙伯伯,多谢。”

  龚骏送走孙伯伯,在殿前,孙延年还嘱咐了一番,今日之事尽量不要对外声张,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龚骏点头,转过身的时候,却皱起了眉。

  -

  京郊,大红袍。

  京郊大红袍,从未听闻的铺子,马清玄没过来的时候,也以为是新开的茶叶店铺。

  可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这可不是一间简单的茶室,从外头看去,里头灯火绸缎,觥筹交错,人声喧闹,三四层的红杉木雕梁画栋的堆叠上去,廊前,窗内,到处都是嬉笑大声谈论的声音。

  好家伙,这是家……青楼啊。

  竟然还起这么雅致的名字,马清玄摇了摇头,按照手中纸张给到的线索,忽的走了进去。

  从外头看着这规格便十分庞大,进去之后更是大大小小的屋子数不胜数,随着嬷嬷过来喊话,马清玄也悄悄的将手中的纸张调转过来。

  只见纸张背后随手的划拉了几条横杠,马清玄皱起了眉头。

  “这位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头戴大红花的嬷嬷十分热情的挽住了马清玄的手臂,他十分嫌弃的慢慢推开,不知为何,自他踏进这殿内的第一步,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种说不清楚是何滋味,是何想法。

  要说这青楼,马清玄也不是没来过,他该比大部分人都有经验才是。

  可是看到那嬷嬷头上的大花,甚至殿内走来走去的人群,他总能察觉到一丝说不清楚的怪异。

  “公子,您要住店还是吃酒啊?”虽然马清玄将嬷嬷的手推开了,但这嬷嬷却丝毫没有恼火的意思,依旧在热情的招呼着马清玄,这脸上的笑堆在一起,笑的却一点都不真实。

  “你们这儿,还能住店?”马清玄心下诧异,这不光是名字雅致,就连说辞也依旧雅致啊。

  “是啊,公子您想……”

  “给我随便开一间,我吃点酒。”马清玄抬脚就上了楼上的空包间,很快,这嬷嬷抱了坛酒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姑娘。

  “公子,您喝着,这二位姑娘是我喊来侍奉您的,放心吧,不多收您银子。”这嬷嬷见马清玄行事犹豫,还有些不舍得的感觉,还以为他银子吃紧,舍不得花费呢。

  这嬷嬷倒是不差这点钱,来她这里的,哪位不是想着花天酒地寻鱼水之乐的,这酒水她拿了最好的,这姑娘就算送他一晚,倒也不亏。

  “我不需要。”谁承想,马清玄将酒坛接过以后,便将两位姑娘连同嬷嬷一下关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