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跪下
作者:绘长安      更新:2022-05-25 20:03      字数:4486
  罗门赵家

  宋笃谦没了官职傍身,,在京中也没个去处,更何况,赵靖前辈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跑出去,恐他会打乱了事态原本该有的计划,便拦下他,让他逗留在了罗门。

  山初道长一连几日都在悄悄观察着他,他想要瞧瞧,这宋笃谦究竟能不能斩断尘缘,过了这一关。

  好在宋笃谦还算争气,这几日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赵家,倒也没闹腾,更没有过于郁郁寡欢,只不过,时不时的还是会询问一下赵靖,这卢琛儿究竟从相府离开了没有。

  山初道长起了个早,刚走出房门却见宋笃谦迎着朝阳坐在亭子里,手里握着根笔,似乎在涂涂画画着什么。

  山初道长悄悄走近,站在他身后,远远的便瞧见了一幅朝霞山水图。

  “好啊!果然是一幅好画作。”山初道长拍了拍手,这一声倒是吓得宋笃谦一个激灵。

  他回过头,见是山初道长,这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山初道长。”

  “嗯。”山初道长缓缓走近,“我还以为,你清早在这儿,是在画什么美人呢。没成想,竟然在画朝霞图。”

  这一点,着实令山初道长欣慰。

  “美人?”宋笃谦一征,随即心里微微叹气,往日,他也是有这种向往的,只不过,现如今,他再也不该有了,只怕是如今不该有,往后便不会再有了。

  “怎么?”山初道长见他愁容慢慢爬上了脸庞,不由打趣了起来,“还在想琛儿姑娘呢?”

  “是。”宋笃谦并不打算避讳,卢琛儿是他妹妹,于情于理,他都该想,就算不掺杂别的情感,他都该关心她,“不知道何时,她才能离开相府。”

  “相府并不危险,又何必着急?”山初道长一笑,“难不成,这龚相在你们眼中是什么凶猛的猛兽吗?哈哈哈哈。”

  “这倒不是。”宋笃谦将身前的画放到亭中的石桌之上,随即转动了手中的狼毫,“我只是怕她被欺负,毕竟,这些朝堂之事,她将自己卷进去,终究不是件好事。”

  “这个,你放心。”山初道长背过手,仰头看向远处,他头顶的莲花冠被天边的朝阳映照的折射出万丈光芒,“琛儿姑娘可不傻,这次相府之行,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最好的机会。”

  -

  相府

  龚骏和卢琛儿在后院,只见龚骏急的团团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呢。

  “我说你能不能先……”卢琛儿无奈的抱着手臂,“你能不能先消停一会儿?”

  “不是,你难道就不着急吗?”龚骏驻足,看向卢琛儿的时候,眼里尽是疑惑,“我爹今日下了早朝便要赶你出府了,这计划得快些了。”

  “那就今天啊。”卢琛儿不以为然。

  “哎……”这话倒是将龚骏的嘴给堵上了,确实,既然老爹要赶人,这计划也只能提前,“那,那我一会儿掐着我老爹下早朝的时间来,你先回去准备一下。”

  龚骏说完,背过身还不自觉的咽了口水,虽然这个计划是他想出来的,但是真的要实施起来,对他而言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要我准备什么啊?”卢琛儿迷惑的看向龚骏,“我……我怎么准备嘛。”

  “哎呀。”龚骏无奈的甩了甩衣袖,“没事,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啊。”

  卢琛儿回到厢房之后,见房内的仆人还在收拾屋子,卢琛儿欲言又止,本想将她支出去,张开口的那一刻,又觉得似乎时间不到。

  她坐在桌前开始饮茶,半响,为了计划实施的比较顺利,她打开衣柜,翻出了一件诃子裙。

  这件诃子裙还是龚骏前几日在集市买回来的,淡紫色的里裙加上浅杏色的大袖,外头还加满了烫金。

  卢琛儿将诃子裙刚换上,屋内的仆人便忍不住夸赞了起来,“卢姑娘果真乃绝世佳人,穿上这一身倒是不输京中的大家闺秀,想必宫内的公主见了您,也该逊色几分。”

  这一水的彩虹屁,却丝毫没有让卢琛儿内心起半分波澜,说实话,这件衣服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一会儿的计划了吧。

  想来也够令人无奈的。

  卢琛儿理好发髻,半响抬眼看了一眼日光,见时间正好,便开口命仆人去做一碗桂花莲子汤,说是相府的这汤做的最好,她走之前要再回味一番。

  仆人应声下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卢琛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忽的,房门的门栓动了一下,她的心中平白慌了起来,即使这一切早有计划,但看到铜镜中映出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时,她还是生出了几分紧张和恐惧。

  “该开始了,一会儿,我爹该回来了。”龚骏从铜镜中瞧了一眼今日的卢琛儿。

  果然,才女的相貌也是一绝。

  卢琛儿打扮起来,真的不输任何的名门闺秀,只是,令龚骏心口生出拥堵的是,眼前的这个令自己心口颤动,血脉不停汹涌的姑娘,早已是别人怀里的人。

  这一点,着实有几分悲哀。

  想到这里,龚骏只感觉手心原本渗出的汗渍,也在微微发散,变得凉了不少。

  “开始吧。”龚骏刚说出这句话,便准备伸出手,可是当卢琛儿从镜前转过身的那一刻,他迟疑了。

  她的一双水眸直直的投射到了自己的心里,他不觉喉咙微干,伸出去的手就这样直直的定在原地。

  悬在那里半响,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来不及了吗?”直到卢琛儿的声音出现,这才将他从短暂的梦境之中强制拉回。

  “哦,对。”那一刻的龚骏,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幼稚,他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失去了方向,束手束脚的盯着眼前的姑娘,耳根在不知不觉中生出微烫。

  两人就这样相顾而站,直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人才发觉再不赶紧行动,怕是就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卢琛儿忽的将自己的大袖衫扯落,抓住龚骏的手便往自己身前扯。

  卢琛儿这一系列的操作,吓坏了龚骏,但他也知道,留给俩人的时间不多了。

  他只好摒弃掉内心的杂念,闭上双眼,心一横,加大了手中的力气,迅速将卢琛儿扔到了床榻之上。

  卢琛儿开始本能的呼喊,龚骏也顾不得维持那几分翩翩公子的形象了,手下的力气加大再加大,卢琛儿感受到肩头被他的双手钳制住的痛意。

  再低头去看,却见肩膀早已红了一片。

  卢琛儿的喊声没有停下,龚骏的动作也没有。

  这边龚丞相正在往厢房这边赶,他是想看看这个令自己儿子神志不清的姑娘究竟搬离了没有,刚靠近没几步,便听见了房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又怎么能不明白这些,敢在府内光天化日做出这等事情的,不用去猜也没有别人。

  有这个胆量的,只有自己的儿子——龚骏。

  他心口一颤,猛地一个趔趄差点绊过去,还是身旁的仆人将他扶住,这才免去摔倒在地上的惨状。

  “老爷……这。”身旁的仆人也是跟了龚相多年的,他也听见了屋内这尴尬的一幕,这一句话,更是让龚相这么多年的颜面尽失。

  他想要逃避开,却环顾了四周,见四周不知何时,早就围过来了许多府内的仆人,他这一张老脸,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他的羞愧之意在此刻忽的一扫而空,再涌起的,只有无限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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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理寺录事从外头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吓得周慎手中的笔没拿稳,一颤,将手中的卷宗给留下了一滩墨迹,“怎么了?”

  “大人,清玄少爷带了几个人,去了相府,我们手底下的人看到的时候,已经拐进那边了,现在估计已经闯进去了。”

  大理寺录事气喘吁吁的刚说完,周慎便慌忙起身,也顾不得自己的官服还没整理好,慌里慌张的就喊着他道,“快些找几个人,备马,赶紧去相府将他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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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

  龚相恨铁不成钢,他以为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只是自小被他娇宠惯了,所以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他都不放在心上。

  就连他不想进朝堂,龚相也默许了他,但他没成想,往日的骄纵竟然促使了他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龚相气的双颊通红一片,几乎是怒吼着让府内的仆人将门踢开,他不敢进去亲自看这幅场景,只能站在外头,等候仆人将他揪出来。

  很快,府内的人将龚骏制止住,只见往日的翩翩少年,此刻衣冠不整,两鬓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浸湿,外袍褪去,只留下了一身纯白的里衣,就连那上襦的带子,也已经解开了大半。

  雪白的肌肤在交领处显丨露,使府内围观的仆人们大受震撼。

  有人在感慨,往日行事端正,坐怀不乱的二少爷,为何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

  也有一些拎不清轻重的少女,只顾着感慨二少爷肤如凝脂,既有儒雅的一面也有凡人的一面,那股子仰慕之情,似乎更加强烈了。

  卢琛儿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出来,只是,站在外头的人,依稀的还能听见她在里头啜泣的声音。

  “爹。”龚骏换上了一脸的微笑,忽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错处,相反的是依旧的一脸潇洒,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自如的系着上襦的带子。

  “跪下!”龚丞相大动肝火,这两个字喊得格外大声,府内的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大的火气,皆被吓得震慑在原地。

  “爹,我是真心喜欢琛儿的……”

  “你还有脸说,来人,取家法来!”龚丞相见龚骏没有任何认错的意思,口中竟然还不知廉耻的喊了卢琛儿的昵称,他怒从心中气,强按着心口,恼火的命人取了厚厚的戒尺来。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是马清玄来了,龚丞相手足无措,恐今日丑事被旁人撞见,便转过身准备往大殿走。

  然而,马清玄根本等不及通报的人来回话,竟仗着自己前大理寺少卿的身份,生生的闯了进来。

  他直直的往这边走,正巧撞上了慌里慌张的龚丞相,他停下脚步,再往龚丞相身后瞧,便瞧见跪在地上的龚骏。

  只见龚骏身无外衣,浑身只穿了个里衣,身旁还站了个年纪大的仆人,手里拿着一根厚厚的戒尺。

  他只感觉到不对劲,忽的将视线落向了远处的厢房门。

  他奔过去,再细细听去,隐约中便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啜泣着,那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委屈。

  “琛儿……”

  马清玄顾不得规矩,更顾不得和龚丞相行最基本的礼仪,忽的奔了进去,却见穿着一身诃子裙的卢琛儿。

  她身上的诃子裙早就被褪去了最外层的大袖,只留下一身浅紫色的里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

  他猛然上前抱住了卢琛儿,一颗心是说不出的酸楚,“琛儿,我来晚了。”

  卢琛儿只听那道熟悉的声音微微沙哑,马清玄一脸难过,似乎是在怨恨自己来的晚了,没有保护好她。

  “马清玄。”她已经分不清楚是第几次带着满满的委屈喊他的名字了。

  龚丞相见马清玄闯了进去,便明白,今日府内的事情,怕是已经再也无法瞒住了。

  他先是吩咐了身旁的仆人,将所有人都支开,不要再聚集在此处,接着,便怀着愧疚之心,迈着十分沉重的步子走到厢房不远处。

  “清玄少爷。”龚丞相道:“今日之事,是老夫的错,老夫对不住你们夫妻二人,我这不成器的逆子,此时就跪在这里,你们要打要罚,老夫绝无二话!”

  马清玄伸出手,轻轻抚了卢琛儿的额头,满是心疼的道:“我去处理,你在这里等我。”

  他转过身,搜寻到那件被扯下的大袖衫,忽的给她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