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终了
作者:
宿兮诺 更新:2022-05-26 03:12 字数:4723
“放了他?”贯衡冷笑,“自然,本皇子的本意并不是他,想要我放了他,你知道应当怎么做。”
夜沉如墨。
凉风吹起,掀起一阵冷寂。
贯承溪冷眸凝在夜色中,“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话落,院里的箭手纷纷将箭对齐贯衡。
情势一触即发。
贯衡瞧着整院严正以待的人,发狠地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一深,孙爷的脖颈便被划出一道血痕来。
“贯衡!”颜之卿怒斥一声,“你堂堂一个皇子,做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教天下人如何服你?”
在众人眼中,三皇子向来恃宠而骄,视人命如草芥。不过再瞧不起人命,他也不会屈尊亲自动手。
可见,事态已经到了紧急的关头。
“成王败寇,本皇子若是成功,何尝担心天下人的口舌?!”贯衡破罐子破摔,“今夜,你们将端亲王救了回来,可见皇后那毒妇已然把持了朝政,此番与我们合作,尚有胜算,本皇子相信,承溪世子,皇后怎么羞辱端亲王,你是清楚的吧。”
颜之卿笑了:“三皇子若是为了谈合作,何至于伤害无辜之人?你若有诚意,我们自然可以坐下相谈。”
救走端亲王,无疑让皇后少了层助力,这般,贯承溪定然不会站队大皇子,也正是如此,贯衡才有了机会拉拢贯承溪。不过,贯衡挟持孙爷,谁也不知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至少,在眼下看来,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颜之卿向来护短,伤了孙爷,哪怕贯衡可以全身而退,她之后也不会放过他。
“你可要想好了,孙爷现在命悬一线,若是你都不救他,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了!”贯衡似乎并不在意院里那乌央央对准自己的箭手,冷笑道。
颜之卿眼神略过众人,盯着贯衡手中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把孙爷放了,我跟你走。”
“不可!”贯承溪声音冰冷,一把抓住颜之卿的手腕,力度有些大,“我不同意,孙爷,我自有办法救。”
司无洛眉头紧锁:“丫哪里来的狂妄之徒,且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是嘛~那就看看是你的功夫更快,还是我的匕首更快些!”
颜之卿有些心急,顺势按住司无洛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既然贯衡能做到与他们当面对恃,必然是有恃无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或许,应了贯衡的要求,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这样,我数三个数,你把孙爷放了,我跟你走。”贯承溪忽然发话。
贯衡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却没有答应:“不行,必须拿颜之归换他。”
孙爷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眼睛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颜之卿心中凌凛,大声道:“孙爷,我命令你、回来。”
孙爷想做什么,颜之卿心中大概有了计较,只是不值得。搭上自己的命,在世人眼中或许能博得一个忠臣的名声,可是在她这里,只会觉得愚蠢。
况且,在颜之卿看了,事情远没有到让人平白送命的地步,一切,还有转机。
孙爷被颜之卿震慑的眼神吓到了,眸中浑浊一片,却又有些湿润,无奈地没有动作。
“记得替我照顾好孙爷。”颜之卿看向贯承溪,“有些事情你且大胆的去做,不必顾忌我。”
颜之卿没再理会贯承溪眼中的情绪,径自往前走去。
箭手们纷纷让路,贯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事情完完全全被他掌握了。
颜之卿觉得贯衡的笑容有些刺眼,那是胜利者的笑容,并不应该属于他贯衡。
凉风袭来,颜之卿看着踉跄倒地的孙爷,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峰回路转,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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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颜之卿冷笑,站在城外的树林里,斜倚着树,勾唇冷笑,“是你的主意?”
贯衡能有抓孙爷换自己的能耐,颜之卿不敢相信是贯衡自己的计谋。
若是她猜得没错,就连兵械库,大概也被宁睿知晓了。
果不其然,宁睿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重新认识一下,呃,不过叫你什么好呢?之卿公主?暗查阁阁主?还是······兵械库老板?”
颜之卿眼睫未抬,头低低地垂着,半晌才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声音极冷。
宁睿似乎不太在意,唇角微扬:“不想如何,只是······宁国缺一个太子妃。”
颜之卿猛然抬眼,语气冷冽严肃:“休想!”
看着如临大敌的颜之卿,宁睿不怒反笑:“你倒是不用急着拒绝,如今天下表面上三足鼎立,实际上的情形,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首先,我对你没兴趣,对宁国太子妃更没有兴趣。其次,诚如你所说,表面上三足鼎立,实际上,自从你知晓兵械库的时候,你就应当知晓,也许,南颜夺得宁国一个城池,也无不可。”
宁睿的笑意这才有些收敛,正色道:“我并没有因为你的身世经历才想让你做太子妃,我心悦你已久,早在查出你的底细之前。不过,你当真会因为我这样一个请求,而让两国再次陷入战火吗?以我了解,你并不是这样的人。”
“宁太子说笑了,你的了解?你并不了解我。若是真的逼急了我,杀人放火、攻城略地,丝毫不在话下。我相信,南颜的子民们,会支持公主为荣誉一战的。更何况,公主出国为质已然换取了大半的安宁。”
宁睿定定地盯着颜之卿,久久未言。
“没想到你倒是很镇定?”贯衡忽然出现,打量着颜之卿,“也不知一个坐拥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兵械库的质子,在面对北贯国如今的局面时,有过丝毫的异想?”
颜之卿倒是没说话,她只是看了宁睿一眼,看来这两人面和心不和,贯衡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贯衡见颜之卿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意思,胸中憋了一口怒气,还没有人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更何况颜之卿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装什么清高?!
“既然颜公子如此不肯配合,就别怪本皇子不客气了!”
贯衡恼羞成怒,劈过来的掌风也十分凌冽。
宁睿直接挡在颜之卿身前,眸中怒火翻滚:“住手!”
这倒是令颜之卿有些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贯衡。
颜之卿:你丫不挡还好,一挡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白白受到波及!
贯衡:丫表兄这是抽风了?我揍颜之归,他拦着干嘛?
三人各怀心事,一场打斗以三人沉默而告结束。
不过事态紧急,颜之卿待在城外的军营中,不得不参与贯衡密谋的大事。
帐篷中,那一袭雍容华贵的女子如今略微狼狈,只是神色依旧傲慢无比:“南颜太子造访,当已经知晓我们的合作计划了吧?”
“母后,此番让他进来,正是要商谈合作之事。”
颜之卿跟在宁睿身后,没有言语,进帐篷以后直接盘腿落座,顺势将胳膊放在木桌上,撑起下颌,凤眼半眯。
淑贵妃向来倨傲惯了,倒是没见过比自己还傲气冲天的人,不免多看了颜之卿两眼,冷哼:“看来颜太子对于自己的处境尚且不太明白。”
这是一个质子再次为质该有的态度么?
不过,淑贵妃瞧不顺眼也就不顺眼了,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没有太多的心思花在这等小事上,于是又道:“听闻颜太子手里有一个兵械库,我们做个交易,换你自由身如何?”
颜之卿笑了,笑得癫狂。
淑贵妃看着颜之卿的模样有些毛骨悚然。出敌国为质,试问此等国耻,搁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谁能容忍?若是有一个机会能够去掉这份耻辱,换做旁人哪个不欢欣鼓舞、磕头谢恩?偏偏这质子丝毫不领情,还笑得魔怔。
颜之卿兀自笑着,边笑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仰着脖子呼呼地灌了进去。
壶中酒尽。
三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颜之卿是什么意思。
“自由身?”过了好半晌,颜之卿才再次开口,“你们以为,本公子现在不自由吗?”
贯衡愣了愣:“什么意思?”
听得出来,颜之卿似乎并没有很在意自己是否自由的身份,而且言语中似乎有些不齿。
淑贵妃依旧矜傲:“你如今尚且困在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一个质子,只能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处境,还妄想拿捏别人?痴人说梦呢吧?!
在烛光摇曳下,颜之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不甚在意地笑着,像是吃醉了酒,身子有些摇晃,说话倒是伶俐:“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不过,是你们没有。”
看着颜之卿笑得猖狂,贯衡忽然有些心慌,也许是因为对方有了兵械库的底牌,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谈判。
“表兄,这件事你得帮我!”
宁睿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淡漠,似是在思索什么。
“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如今你同我是一处战线上的,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宁国也别想独善其身。”
此时的贯衡就像被逼急了的狗,见谁都咬一口,早就失去了镇定的理智。
不过也不难想象,当一个人对皇权执着到极致,是没有人能够将其唤醒的。
所谓成也皇权,败也皇权。
宁睿的眼里终于多了点什么情绪,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贯衡:“宁国,也是姑母的家国,你怎么忍心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
贯衡沉默,端坐一旁的淑贵妃倒是清了清嗓子,“睿儿,衡儿没有那个意思,这几日他太过劳累,说出的话不合情理也实属正常,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宁睿有些心寒,自己的姑母表弟,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将宁国看作故乡,反而一味地想要占取宁国的利益成就其在北贯国的地位权力。
实在是可笑至极!
宁睿扫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径自走到颜之卿身前,伸出手:“跟我走。”
颜之卿微微抬眼,倒是有些意外。
“站住!你想干什么?”淑贵妃疾言厉色,再也不复一副慈祥的姑母形象,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宁睿烧成灰烬,“宁睿!你表弟现在身处困境,你不想方设法地帮助就算了,还要将唯一的希望夺走,这就是你父皇教给你的道理?!”
宁睿一言难尽地看了淑贵妃一眼,语气平和:“父皇也曾教导过长公主,可不是这样咄咄逼人如同怨妇一般,更不会将家国的情谊抛之脑后。”
淑贵妃脚步微微踉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忽然,一把明晃晃的剑出现在颜之卿的眼前。
“你若是执意带人走,那么就带走他的尸体吧。”贯衡与宁睿对视,杀机四起。
颜之卿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重要,要么活着留下,要么死去离开。果真有意思极了。
“你既然这么想要兵械库的兵器,总要有点诚意。”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谁也没料到颜之卿就这么开口了,还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宁睿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你!”
却点到为止。
峰回路转,淑贵妃没想到颜之卿竟然松了口,想来也是怕两人动手伤及自己吧。
思及此,淑贵妃倒是有些好奇:“你想要什么诚意?既然你开了口,本宫不妨消遣时间听上一听。”
颜之卿用酒壶轻轻将贯衡手里的剑拨开,漫不经心道:“杀了老皇帝。”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无比惊讶,惊讶之余,却也慢慢回归了平静。
虽然很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算情理之中。
颜之归出使北贯国,本就是老皇帝打压南颜国的一种手段,比起自由之身,颜之归更想杀了老皇帝以此泄愤更是情理之中。
“我答应你。”贯衡点头。
“衡儿!”淑贵妃蹙眉,“那可是你的父皇!”
“父皇如今病危,总归是要撒手人寰的,于他而言,了结了他是解脱,与我而言是救赎,这场交易,不吃亏。”
“你疯了!”淑贵妃情绪有些激动,“虽然你父皇没有将太子之位传给你,可是若是他活着,那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之后接管江山也是名正言顺,但若是你弑父,只会被后世人唾骂,百年之后驾鹤西去,是注定要入十八层地狱的呀!”
“生人只谈活着的事情,死人再谈身后事吧。”贯衡的眼里迸发出点点星光,复而看向颜之卿,“我答应你,希望你也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