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往事知多少
作者:甜糖暖阳      更新:2022-05-28 06:55      字数:3701
  “别跟我开玩笑……”好半天我才口齿不清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对这人说,也像是对老天爷说,别这样对我,我不想一死再死。

  伏在我身上这人也一动不动,把我整个人占有似的圈在身下,听到我的声音他略微动了动,再有知觉的时候,我感到一个冰凉的嘴唇吻了我,很小心却很用情,带着略咸的湿气,他哭了。

  我几乎是立刻抬起手来圈住他的脖颈迎了上去,让汩汩流出的眼泪混合着唾液一同被我俩咽下,他的唇他的眼他的眉,他冰凉的手心,他高挺的鼻梁,他永远带着草药味的体香和他动情时扑闪过我脸颊的睫毛。

  “我在做梦吗?”我抓住他后背的手用力地差点把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让虚空中的虚空离我而去。

  他拥着我,舔舐着我的眼泪,声音很轻,“宝贝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哭出声,捶打着他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个个都要骗我,连你也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好多次好多次,都只差一点就死了,如果我真的死了,去了地府却找不到你,你要我怎么办?啊,你要我怎么办?”

  “对不起……”他呢喃,不停地近似潜意识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终于找到你了……”

  莘夕哥哥没有死是我每天掏空心思焦灼想象的一件事,却也是我耗尽心力拒绝去当真的一件事,所以此时此刻,我蜷缩在他有力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嗅着他的味道,仍然未敢相信这是真的。

  外面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莘夕哥哥说从秦诺踏入泰安起,他的人就一直在跟踪他,从来不带随从的秦诺竟带着一个跟班进了田府引起了莘夕哥哥的怀疑,直到那小跟班不仅和田府夫人促膝长谈,还夜宿主屋,才让莘夕哥哥坚定了猜想,从而来了一招调虎离山。

  “我一直在找秦诺,”莘夕哥哥搂着我靠坐在床上,“但找不到,自从那年朝廷围剿东陆寨之后,他们便转为地下,要想查到他们的踪迹比躲四……比躲朝廷的人还难。”

  从刚才起我的脑子就是空的,被猝不及防的激动冲的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说的这些我安安静静的听了,却听的混混沌沌,他垂眼看着我,冰冷的指腹蹭了蹭我的眼睛替我揽去一直在流的泪,轻声道:“你想问什么吗?”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和眼眸上长长且扑朔的睫毛,我以为永远失去的莘夕哥哥回来了,那双无所畏惧从来都傲视天下的眼睛终于又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映出了我小小的影子。

  “他说你死了,喝了毒酒,吐了一夜的血……”我有些颤抖,声音连带着微微震动,这句话是当年胤禛亲口告诉我的,每天都会在我脑子里过数百遍,每过一遍都剐一遍我心口上的肉,已经熟悉得刻入骨髓。

  他眼神微动,目光幽远,“他的确赐了我毒酒,我也喝了。”

  我的心猛地跳起来,搂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化作一缕青烟飞走,然后告诉我这只是我的一个梦。

  他笑了笑,在我额头印上一个吻,“你还记得那年在拉萨给我治过伤的那位藏医吗?”

  就是平藏那年为他治伤的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大夫,那时候拉萨很乱,我根本没有留意。

  “他给半月楼送了颗药,他们找暗桩在毒酒送到之前递了进来,等我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在穆里乌苏,一身剧毒。”

  “假死药……”我呢喃,所以梁九功说他亲手给莘夕哥哥收尸也是真的。

  他点头,“老藏医花了三年的时间替我解毒,那期间我……”他没说下去,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道:“我动弹不了,也不知道你的消息,我应该早一点来找你……”

  “你没有想过我真的死了吗?”我带着泪笑了,“去刨坟?万一我真的死了,那岂不是……”

  “我知道你没死,”他的手滑过我的嘴唇,沙哑着声音,“我感受得到。”

  我伏在他胸前,“原来半月楼还在啊……”

  “我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他声音很轻,“让他做他的皇帝吧,我能找到你,已经是天降恩赐了。”

  我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心里涌出无尽的感激和放松,他真的回来了,我忍不住探头过去亲了他,柔软的嘴唇带着凉意让我俩都有些微怔。

  他猛地勒住我的腰将我压倒在床上,一只手撑在我身侧,一只手依然揽着我的腰,呼吸有些粗重:“想我吗?”

  “……”

  他的手探尽我的衣衫,我的脸腾地红了,许久未有的亲密接触让我忍不住一阵战栗,我看到他扯了扯嘴角,好像在笑,然后便被他铺天盖地探下来的吻吸走了一切思考,只剩下耳边上下起伏的呼吸声,我像溺水之人一样搂紧了他,感受着裸露在外的肌肤相亲......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这一切并不是梦。

  他迷蒙的双眼紧盯着我,探身下来将我无意识伸到嘴里咬着的手背拿开,蜻蜓点水般啄着我的嘴唇,声音又低又沉,“还好么?”

  我眼里雾气弥漫,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颤声道:“因为太久了……”

  他看着我的目光一动,似乎被我这句话击打的有些失去理智,我闷哼一声,眼泪流了出来,张口咬住他裸露在外的肩头。

  他与我紧紧相贴,互相撞击着各自的心跳声,倏尔问我:“这些伤都是因为我吗?”

  我脑子不清醒,只剩下一片白光,根本无暇顾及他抚过我全身上下的手心,听闻此言才愣怔了一下,轻声道:“因为太爱你了。”

  他愣了一下,揽住我的手越发紧了,像是要把我揉进肉里,沙哑道:“我也爱你。”我揽着他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里,和他一起相融相偎。

  我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迷茫的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光大亮,昨夜的事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是梦,是个梦!我惊呼一声,“哥哥!”

  随后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我侧头一看,对上了莘夕哥哥柔情似水的眼睛,我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自己因为这不是一个梦而感激的哭起来。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但却柔得像七月的风。

  我这才慢慢地清醒过来,从他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一点点看下去,发现他竟未着一缕,而我躲在被褥下的身体也赤裸着,被他整个地搂在怀里。

  外面晴的很好,阳光透过窗纸铺洒进来,清醒时分的肌肤相亲让我如一团火似的烧的厉害,我嗫喏道:“我的……我的衣裳……”

  他丝毫不在意,对着不停敲门的人低吼了一声‘走开’,这才垂眸看我,笑了笑,“你的衣裳脏了,又是在别人府上,没找着可以换的,所以……”

  “没事,”我有些无地自容,“我随便穿穿,不碍事……”

  “可是……”他皱了一下眉头,眼角眉梢的笑意不减,“你流血了……”

  我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

  他抿唇笑起来,低头亲了我一下。

  我一把抱住他,不顾礼义廉耻,让我们骨血相融一般密不可分,“永永远远都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他反手搂住我,细密地吻了吻我的额头,轻声道:“我保证,永永远远。”

  敲门声又响了,这回那人没等我们开口便道:“爷,是田夫人的丫鬟,说是给姑娘送沐浴的热水和衣物来。”

  天啊,我捂着脸想就此消失,竟然连春春都已经知道了……

  “好了,”莘夕哥哥忍着笑,“请他们稍等一会儿。”

  “外面是半月楼的人,秦诺应该在花厅等着了,我去会会他,你沐浴更衣吧。”他凑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捂着脸点点头。

  他起身穿好衣服,探身到我面前在我额头啄了一下,笑道:“傻丫头,你是不是想多了?早起沐浴更衣是大户人家的惯例,你不会是在东陆寨呆久了,这都忘了?”

  我‘啊’了一声,拿开手看着正在系腰带的莘夕哥哥,古铜色的肌肉在轻薄的里衣下若隐若现,我一时怔忪,张着嘴巴忘了刚才还在羞涩不已。

  他看着我眉峰轻挑,侧过脸来轻声道:“没看够?那要不……”

  我‘啊’地大叫一声,要不是裸着差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捂着被子大声道:“你快走吧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笑着出了门去,我呆呆地躺在黑漆漆的被褥里面,嗅着仍未散去的情欲味道,闭上了眼睛,原来老天爷要我等,要我活,要我受这么多苦难,是给我留了这么美的未来。

  这个结局是不是比戏本上的还要美好地不真实一些?但这的确是真的,我没有死,莘夕哥哥也还活着,我们在那个由胤禛掌控的盛世中重逢。

  就因为它如此的不真实,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很好地接受莘夕哥哥已经回来了这个事实,醒着的时候不敢入睡,怕他消失,睡着的时候不敢醒来,怕这是一场梦,我的焦虑程度不减反增,常常夜里哭闹着醒来,一眼不见就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好在莘夕哥哥常常贴身照顾,自残的症状好了很多,不再满身是伤双手沾血了。

  我们像世间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隐姓埋名过着普通至极的生活,我们为凡人苦痛伤心难过,也为日出日落展颜欢笑,这些年来我们找大夫瞧病,也因柴米油盐争论,因为身体受损过度,柳儿也是经过了各种艰难困阻才来到这个世上的,还曾为躲避朝廷和过往的熟人而费尽心思……

  的确,我们过的很平凡,忘了紫禁城的金碧辉煌,也终于跳脱出那个烦扰的漩涡中心,回头看看,你会发现能倚靠在爱人肩上看云卷云舒是世间最难求得的东西,其他的,都不重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