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九龙城砦内。

  早餐摊子生好了火开始营业，招待着来就餐的顾客，他们都是为生计早起奔波的人。

  白粥、馄饨、油条、烧卖、咸菜……简单的式样随意地组合，填充着饥肠辘辘的胃袋，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开始。

  虽然城砦外面还有诸多差佬，虽然昨晚东区的枪声让许多人从梦中惊醒，但对于饱经生活折磨的苦命人来讲，日子再难，也总要活下去。

  “阿爸，我去买粥啦，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一幢临街的公寓楼里某个房间内，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对着里屋说道。

  片刻之后，有成年男人的声音传出：

  “乖女，等我穿好衣服后，阿爸带你去食馄饨。”

  “好的，阿爸。”

  女孩乖巧地答应道，忽然觉得腿上有动静，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宠物猫抓住裤脚，正努力地往上爬。

  于是她开心地笑起来，将小奶猫抱在怀里，用指头点着它的额头：

  “会带你一起去啦，小咪。”

  …………

  枪声响起，顿时有一名四九仔（帮会低级成员）中弹倒地。

  有两个四九仔飞快冲上前，左右架起了中弹的同伴，紧跑几步躲进巷道拐角的墙体之后。

  其余在掩体后面的四九仔，纷纷趁枪声间隙掷出手中的武器，斧头、甩棍、砍刀……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而躲在角落里的飞鬼仔，端着手枪，枪口瞄准对面，等着对方再次露头。

  在刚才的追逐中，他手下的四九仔们已经将刺杀他的人堵在这条小巷里，却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多日没露过面的花脸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飞鬼仔的牙齿都快咬碎，他妈的都被仇家混到大本营了！想起之前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冷枪，他恨不得将对方扒了皮生吃其血肉。

  “他快没子弹了，跑不了的，都给我死死咬住！”

  飞鬼仔说的没错，早就有小弟跑去通知人手，只要拖住花脸程，很快就会有大批帮会成员循着枪声赶过来。

  虽然不知道花脸程是从哪里搞到的枪，但从射击的频率判断，他携带的子弹并不多。

  只要舍得小弟的命，单凭一把枪还能对抗几十个人？

  更何况自己也有扶桑人给的枪，而且还是两把。

  “砰。”

  枪声再次响起，又有一名四九仔倒地，众人的攻势随之停滞。

  就在这时，对面公寓楼的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正是负隅抵抗的花脸程。

  他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逃跑，几步后突然一个侧翻滚到旁边的路灯的柱子后面。

  而他刚才经过的路面，被几颗子弹打的泥土飞溅。

  怎么说呢，飞鬼仔的枪法还是差点火候。

  这时有一个躲在墙角的四九仔，冒失地想追出去，他的半个身子正好暴露在花脸程的视线中。

  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停顿，花脸程举枪一击，准确地打在那名四九仔的脸上，血肉当场炸开，四处溅射。

  所有人被这凶狠的枪法吓到，不敢再给对方开枪的机会，统统蜷缩在掩体后面。

  “这个扑街怎么练的？”

  飞鬼仔惊诧莫名，有这么牛掰的一手枪法，怎么以前火并的时候对方不拿出来用。

  这也不怪他想不明白，当初刘叔都被花脸程伪装出来的张狂鲁莽给骗了，甚至于潜伏多年的白纸扇，都吃了暗亏丢掉性命。

  只能说，花脸程藏的够深，也够狠。

  见到对方躲的严严实实，花脸程也是松了口气，实际上刚才射出的就是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是一处裸露在外墙的楼梯，于是身形一窜跳起来，抓住凸出的边缘，敏捷地翻身来到楼梯上，整套动作迅速流畅。

  他连续几个闪身，来到公寓楼二层的另一侧，快速分辨了一下方位，向着自己昨晚的藏身处赶去。

  只要甩掉后面的人，藏到天黑，就有机会脱身。

  至此，从花脸程现身伏击，短短的二十多分钟内，他已经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六个人。

  在他离去不久后，飞鬼仔见没有动静传出，示意一名手下出去查看。

  这名四九仔大着胆子，匍匐着前进到路灯处，发现那里已经没人，只剩下一把短柄步枪扔在地上。

  他顾不上折返，急匆匆地大声喊道：

  “大飞哥，人跑了！”

  “艹！都给我追！”

  …………

  花脸程快步走在逼仄的巷道里，他衣服的褶皱已经抚平，上面的尘土也拍打干净，尽量表现的像一个寻常的城寨中人。

  宛如迷宫一样乱七八糟的道路，着实让他头疼了一阵子，好在此处已经距离藏身地点不远，再走过两个路口就能到。

  正当他刚走出巷道的时候，抬头看见五六个手持凶器，帮会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向自己的方向跑来。

  花脸程的身体立刻绷紧。

  “喂，阿叔，有冇见可疑的人经过？”

  一名像是领头的年青四九仔开口问道。

  “冇啊。”

  花脸程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花脸程的话，四九仔首领没再追问，双方错身而过，朝向不同的方向。

  眼看着就要进入巷道，年轻首领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的枪声不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而且这个阿叔，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额头上的汗渍没有消散，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硝烟味。

  “你站住……”

  年青首领猛地转身，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抹亮光迅速占据他的瞳仁。

  谁也不知道花脸程什么时候就到了他们背后，也没人有能看清他手中的匕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花脸程反握匕首，刃口朝外向左划出，割断年轻首领的喉管，然后一记肘击，重重打在左侧四九仔的小腹上。

  紧接着，趁他捂着肚子弓身的时机，匕首狠狠扎进后颈部位，闪电般拔出，反手又在另一个四九仔胸口扫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花脸程得势不饶人，左拳如同攻城的巨锤，撞向这个四九仔的眼眶，连同眼球与颅骨一并打爆。

  电光火石间，已经解决掉三人。

  像他这样久经厮杀，从街头搏出位的老手，能够造成的破坏力极大。

  就在他将要再次出手，解决掉剩余四人的时候，从巷道里传出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呐喊。

  “追上了！”

  “别让他跑了！”

  大批的四九仔跟随着飞鬼仔冲出巷道。

  花脸程眼神一凝，没有半点犹豫，掉头就跑。

  这时的他已经没了选择，只能逃往开阔的地方，希冀着前面的区域路人足够多，能够混在当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