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式微和任怡瑶再次一同去了典藏室。正好碰到管理员在按需维护图书。

  她一丝不苟，如同一位图书馆的学士在巡视她的宝库。

  “温度，湿度，光……每一个条件都很重要……”她喃喃自语着，忽然看向式微，出声道，“小心。”

  这吓了式微一跳。手中的《崇德寺发展史》差点滑落。

  “你手上的书可是确确实实的古籍。从崇德大学建校开始，这本书就一直存在了。”

  “……那这本书，岂不是有至少百年了？”任怡瑶被管理员的话吸引。“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能保存的这么完好？”

  式微心里有同样的疑问。至少百年……这实在是说不通。

  管理员摇摇头，“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这就是奇迹吧。”她正在用工具修复手上的另一本书，“或许，是因为这些书籍，已经有了生命吧。在我小的时候，父母曾对我说，要好好爱护书籍，因为它们不仅承载了历史，还承载了灵魂。这也是我后来选择学习古籍修复的原因。哦，对了，除了这本书，还有另一本书，也有着同样悠久的历史，又奇迹般地完美保存着呢。”

  她指向书架的一本书。

  式微和怡瑶好奇地走过去，当看到封面的时候，式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那是《莲泣》。若是翻译成现代汉语，大体可以译为《莲花鸣泣之时》。

  “真是奇怪的名字。”怡瑶评价道。

  式微将《莲泣》翻开。书很薄，但内容……与《莲花鸣泣之时》是一样的。而且，在《莲泣》的最后一页，她发现了那个图案。

  那个抽象的莲花图案。

  所以，究竟是谁，将这本古籍翻译成现代汉语，放在了图书馆的借阅室？又为何这样做？

  ……不。可以猜想他为何这样做了。很可能是为了……结社。

  《莲泣》是讲女子深恋上师，却因禁忌之恋无法修得正果，最终含恨而逝。其中的上师……

  式微将《崇德寺发展史》和《莲泣》对照在一起，期望能锁定那位上师的名字。

  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段故事，或许是一切的关键。也将会是结社的起源。

  ***

  傍晚，式微，纳秋和之阳按照约定，再次聚在了一起。并线上接通了南晚。

  在讨论曹娟的小说之前，式微先说了新发现，关于《莲花鸣泣之时》《莲泣》以及《崇德寺发展史》的联系和猜想。

  “现在我会尽快锁定那位上师的名字。总觉得这是一切的起源。”

  纳秋和之阳也很诧异于百年古籍的完美保存。然而，既然有超自然力量存在，那么其他的也不稀奇了。

  接着，按照计划，他们讨论起曹娟的小说《希望与绝望的世界》。

  这是一部奇怪的小说。因为在这部小说中，并没有人的存在。就像是奥威尔的《动物庄园》，或者是她存在电脑中的动漫《动物狂想曲》一样，是个只有动物存在的世界。但是其中的动物就像人一样——像人类一样交流，分工，合作，社会也如同人类社会一般运作。

  曹娟应该是打算将《希望与绝望的世界》写成一部很长的小说，因为第一部是校园篇，在这里，主要人物登场的舞台是一所大学。而他们的名字依次是：阿撒托斯，奈亚拉托提普，伊德海拉，该隐，亚伯，妲己，莎布。其中，阿撒托斯是动物校园中最受人崇拜的一只狮子，奈亚拉托提普是只黑猫，伊德海拉是只纯洁而美丽的兔子，该隐是只热爱读书的长颈鹿，亚伯是只喜爱幻想的小羊羔，妲己是只性格可爱的狐狸，莎布是个不爱说话的白狼。

  但随着剧情的进展，每只动物的性格慢慢揭露后，黑暗的一面也随之而来。

  狮子虽然风度翩翩，强大有力，却一直在神秘地搞个人崇拜。黑猫犯了失忆症，永远不记得自己做过的坏事。兔子表面纯洁美丽，却暗地里和很多不同的动物保持着肉体关系。长颈鹿热爱学习，却一直暗恋着校园最帅气的花豹，并且无比地嫉妒着漂亮的兔子，还有充满才华的小羊羔。小羊羔也喜欢花豹，虽然明白它心有所属，却在研究着控制爱恋的魔法。狐狸则是一边利用着挚友，一边装着可怜。白狼爱着自己的弟弟。

  每只动物都像人一样，却又不像是普通的人，它们的黑暗面在小说中被无限地抽象和放大。

  很快，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一成不变的生活，决定一起参加魔法成真仪式，其中的亚伯（小羊羔），妲己（狐狸），莎布（白狼），不听仪式主持阿撒托斯（狮子）的劝告，许下了魔法，哪怕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真是……一部黑暗又绝望的成人童话。”傅之阳点评道。“凭心而论，这部小说的情节十分曲折，猎奇，人物的描写也很到位……若是曹娟没有意外身亡，或许……能成为畅销书也说不定呢。”他叹了一口气，“毕竟现在相当流行毛茸茸的故事，《动物狂想曲》这类作品很火热呢。”

  纳秋点点头。“很、很好看。关键情节时，心都、揪起来了。”

  在沉默的气氛中，他们惋惜着曹娟的才华。这应该是一部构思宏大的小说吧，只可惜，连第一部校园篇都没有写完。

  “但这对我们的案件，有什么线索呢？”

  线上参与讨论的南晚打破沉默，咬着棒棒糖问道。

  “据我猜测，这应该是隐喻。”式微将主要动物的名字提取出来，其中，‘伊德海拉’被她圈了一个圈。“我怀疑，这里面的每个动物，都对应着崇德大学的相关的人。而他们的形象，应该是基于曹娟的观察。而伊德海拉，在曹娟的小说中，是这样的印象——

  “表面纯洁美丽，却暗地里和很多不同的动物保持着肉体关系……”

  南晚惊得吸了一口气。

  “这要是真的，真够劲爆的啊。”

  “按照我们的推测，吴莹很可能就是伊德海拉。自从童森森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存在于结社了。到了曹娟加入结社的时候，她还在，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许下愿望。所以得以一直存活下来。她很可能是结社中的关键人物，而肉体关系……或许正是她的筹码。”

  式微直指核心。

  傅之阳点点头，接上式微的分析。

  “由此看来，其他动物的名字，也很可能是结社中的代号。等到我们混进结社中后，可以拿来做参考和对照，最终确定结社成员，甚至是结社首领。而最后许下魔法的小羊羔亚伯，狐狸妲己，白狼莎布，代表着谁，则是很明显了。”

  “——三个自杀的女孩。”式微攥紧了手指。“有才华爱幻想的小羊羔亚伯，应该就是曹娟。而背叛挚友的狐狸，与爱着弟弟的白狼，其中一位是李思宁，另一位是刘蕊。目前还无法确认。但可以从这两种原因去着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