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加快速度的结果就是，洪长山把年糕抖到了衣服上。

  他急急忙忙想要去拿纸张，结果因为动作太过激动，打翻了桌上的调味品。

  酱汁从侧着的瓶子里缓缓流出，一滴一滴流到了洪长山的身上。

  他不敢抬头。

  他知道那群学生此刻正看着他切切私语，指指点点。

  他的人生现在一定糟糕透了，就连保持一个正常的体面都这样难。

  老板娘走出来，只是平静地擦去了桌上的酱汁，重新抽了纸张给洪长山。

  她知道，洪长山的病情加重了。

  洪长山攥着纸张，双唇上下翕动，却始终低着头，用一种仅有老板娘听到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伯母。”

  老板娘付之一笑：“没有什么的，wuli长山是客人嘛。”

  老板娘没有刻意的安慰，只是说了一句事实。她把当洪长山客人，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客人。

  这就很好。

  洪长山一下又一下地擦着身上的酱汁，在老板娘离开前缓慢地掏出了钱放在了桌上。

  “伯母，我先回家去了，谢谢伯母的款待。”

  老板娘但笑不语。

  她明白，除了洪长山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他。

  一路上，洪长山都没有再笑了。说实话，他真的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不记恨那些学生，因为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或者说，那些学生对他本没有恶意，只是那份情绪在他的眼里，自动被解读为恶意罢了。

  在这样腐朽的日子里，让自己厌恶的他也只剩下了一双敏感、自卑的眼睛罢了。

  他不敢再认真地照镜子，镜子里的他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他最厌恶的样子。

  自卑、颓废，想要努力摆脱这一切，却没有足够的勇气。

  他就是一个懦夫，但是……

  懦夫也想要活下去啊。

  ……

  洪长山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家门口多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拎着行李，笑起来很好看。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欣赏美丽的心思，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就是勃然大怒。

  他不喜欢无关的人来打扰他的生活，或者说闯进他的生活。

  他将手背在身后，及其冷漠地开了口。

  “小姐，你站在这做什么，请你离开好吗。”

  女孩有些疑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份招租启示想要递给洪长山，但他却没有接过。

  “我搬到这儿了，你是房东阿加西吗？”

  阿加西？？？

  洪长山知道自己的年纪比起面前的女孩应该是大了不少的，但他自认为还是个三十代男人，被面前这个明显二十出头的女孩叫作……

  阿加西。

  洪长山的心情更加不美妙了。

  洪长山按耐着最后一丝理智，就着女孩举起的手看完了整份招租启示，皱了皱眉。

  “是旁边的1206。”

  “不过，他前几天家里出事把房子卖了离开了。”

  洪长山看着女孩，发现她有几分失魂落魄，但是下意识地他就熟落道。

  “你别告诉我，你已经付了钱。”

  “啊，付钱？”

  女孩慌乱地把招租启示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