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过去的谭胤，现在的殷仲文时，会突然生出几分埋怨。

  这不像她。

  因为这样的她似乎总想着，如果当初谭胤早一点出现，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可事实上，她已经有了李凤霄给的荣华富贵与荣宠加身，有了李瑾那样一个知音。

  贪心不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对于后宫里的女人来说。

  你可以有野心，但不要贪心。

  “你没有对不起我，”宋清歌由衷地说道，“我……”

  “只是有些感慨。”

  “回去吧。”

  殷仲文坐正了身子，伸出的手都有些无力。

  过了半晌，宋清歌才听到他的一声。

  “好。”

  如果可以的话，宋清歌也想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那个祝你平安喜乐的小侍卫。

  还是今天和他说对不起的谭胤、殷仲文。

  复杂。

  宋清歌只能这么说。

  ……

  殷仲文回去了，他知道宋清歌的意思。

  就是不可以。

  可是，他放不下。

  他只身一人，做了十多年的质子。明面上的不屑轻视他都受过，私底下的冷遇也不是没有。

  那些人一口一个世子，心里还不一定怎么说他。

  一个口头上的主子？

  殷仲文不知道宋清歌是否记得，但是他们幼年时确实是见过的。

  谭胤在他十一岁那年生辰那天，他的母妃死了，被他的父王赐死的。

  消息传到他这儿的，他的母妃早被一口薄棺给葬了。

  母以子贵，子不显……母自然活不长久。

  那天，他心里实在难受。但也不敢在宫里哭泣，毕竟那里是李家的天下。

  而他，只是一个质子罢了。

  哭了，晦气不说，还招人厌烦。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教坊司。

  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她穿的有些单薄，看上去有些落魄。

  谭胤见到小姑娘的第一眼是想转身就走的，却发现那人在向他行礼。

  她的声音浅淡正合适，也许因为不确定有些停顿，但是礼节还是不错的。

  “教坊司女乐宋清歌惊扰了贵人，还望贵人赎罪。”

  谭胤回头深望了她一眼，将她的容貌刻在了脑子里。

  “无妨。”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的。

  最终啊，小女乐还是匆匆离去，但却落下了腰间一个香囊。

  其中装的是一包糖。

  谭胤留了下来，糖最后倒也吃完了。

  甜在嘴里，心里的疼倒也没有那般难受了。

  他也曾偷偷去往打听过宋清歌的消息，知道她也不怎么招人待见。

  甚至连功底都是最差的。

  可就是这样的宋清歌，却一步一步往上爬，从最末等的女乐一直到受人追捧的首席。

  宋清歌是常笑的，但是谭胤知道她的内心并不是真的开心。

  她只是想活下来，只是想过得好。

  那么些年，除了第一面，谭胤再一次去见宋清歌，就是宫宴那日。

  也只为祝她一声“平安喜乐”。

  往日不能深交，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给宋清歌惹祸上身。

  心里有她，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就好了。

  那日宫宴，也是他知道自己快走了，想着临行前再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