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珊仪曾经和他说过，李池云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所以，他便对李池云包容许多，哪怕，那个孩子瞧上去再不成器。甚至他还做主把李池云养在了宋清歌的名下，充作嫡子。

  宋清歌的孩子，不也是他各中权衡下，才舍掉的吗……

  按他那时的想法，嫡子有一个就够了。

  傅珊仪最喜欢海棠花，所以他每每得了海棠，都会着人送去中宫那里。

  傅珊仪……

  傅珊仪虽然变了，可他总是回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那个鲜活的傅珊仪也总是每每出现在他的回忆里。

  也许只要触及到关于她的记忆，李凤霄还总是愿意记得她那鲜活纯真的模样吧。

  关于那份伤害，他总是不愿意去想的。

  有时想来，真相也真是令人好笑。

  傅珊仪伤他，他同样也因傅珊仪伤宋清歌。

  宋清歌成了教坊司的首席后，他在宫里也时常能看到她。毕竟，宫里总有那么些大大小小的宫宴。

  至于真正动了心思，要娶宋清歌为后，还是因为她的眼睛有五分像傅珊仪。更何况，李瑾待宋清歌不一般。

  娶宋清歌为后是最好的选择。

  他那时本以为，一个女人罢了，放在后宫便是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与其说他当年与百官分庭抗礼是为宋清歌，为那虚假的爱情，倒不如说他是为了自己。

  想看自己是否才是那个国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罢了。

  做皇帝嘛，想要做的事，旁人是拦不住，也拦不得的。

  大婚那天，身着凤冠霞帔的宋清歌的确是是令人惊艳。

  眸若星辰，琼鼻丹口，柔顺又明艳。

  可她那双和傅珊仪像了五分的眼睛里是没有他熟悉的纯真与跳脱的。

  清冷温和，知世故而不世故。

  那便是宋清歌。

  像又不像……

  他犹记得自己那天许下承诺。

  “能得妻如宋卿，朕之所幸，日后必宠尔如一。”

  可她只是轻笑了一番。

  “陛下言重了。”

  那时的她显然是不信的，也多亏了她不信，他才想用一辈子去证明。

  如果说，和傅珊仪相处能令李凤霄内心波澜，那么宋清歌……

  便唯有细水流长，唯见心安。

  宋清歌是个好皇后，是个好妻子。

  他李凤霄也自诩是个好皇帝，却无法自欺欺人地说自己是个好丈夫。

  他不是。

  从宋清歌小产，从他放任后宫里的那些蠢女人去给她找麻烦的时候，他就永远和那个词没有关系了。

  那一天，宋清歌在内室疼了多久，他就在门外站了多久。

  人的醒悟总是来的那般晚，那般无用。

  那天的风真的是凉到了骨子里，才让他惊觉给他温暖和心安的是宋清歌。

  在他伤害了宋清歌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爱她。

  多么可笑。

  他始终记得，那时的宋清歌没了明艳，面上只余苍白。

  她明明那般难受，却还是能去安慰他。

  宋清歌不爱自己，在他知道自己爱她之后。

  可那又怎样，是他一步一步造成。

  再悔再恨，又能如何。

  他本以为，余生可作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