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本森的喉间发出这样一个音节，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是怎么可以在伤害了宋清歌之后，还口口声声去说自己爱她的呢。

  有的时候，本森都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耻。

  哪怕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也必须承认，这就是真实的他，这就是他的骨子里，那卑劣的人性之一。

  “我本来是想求得你的原谅的。”

  本森蔚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遗憾和悔恨，他低着头，固执地不敢去看宋清歌。

  他害怕在宋清歌的眼睛里看到厌恶。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呢。”

  宋清歌看着他，感觉二人好像回到了从前。

  以前也是这般，李凤霄会坐在床边，同她说着话，大部分都是些前朝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话题，从别人换到了自己。

  而他们也失去了那个夫妻的名分。

  本森没有听到宋清歌的回话，心里大概是知晓了宋清歌的态度，眼神逐渐落寞。

  刚想要起身，却被看出来的宋清歌一下叫停了。

  “你有急事吗？”

  本森摇摇头。

  “我只是想，你现在应该是不想见到我的。”

  什么是想？什么又是不想？

  宋清歌自己都不清楚，本森倒是为她做了决定了。

  “我不想说对不起的，但是我很抱歉，除了对不起，又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本森面对他的所爱，笨拙得可笑又可爱。

  宋清歌只是微微颔首，开口说道。

  “你应该先看看我。”

  “用你的眼睛。”

  本森蔚蓝色的眼睛里不断荡漾出水色，闪过片刻的迟疑，却还是依言抬起了头。

  宋清歌说的，他会做的。

  本森抬起头，发现宋清歌的眼里坦坦荡荡。

  没有厌恶，没有埋怨，更没有被欺骗后的悲伤。

  本森的第一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宋清歌看他，到底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不堪。

  接下来，又或多或少地有些愁绪。

  归根到底，宋清歌还是不爱他。

  哪怕他一早就知道。

  “我们是亲人。”

  宋清歌伸出自己的手。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可否认，在那样的时代里，李凤霄所给予宋清歌的的确是一处避风港。

  在那里，宋清歌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也不需要为自己的明天发愁。

  哪怕她需要去尔虞我诈，去勾心斗角，并且时不时地还得接受来自李凤霄拖的后腿。

  但是，有得就有失。

  她在教坊司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足挂齿。

  何况，李凤霄也给了宋清歌该有的尊重。

  除了那些海棠。

  当然，她也从未掩饰自己的不喜。

  两清了。

  只是……

  宋清歌想了一下，还是把李凤霄走之后的事情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又重新告诉了本森。

  包括她的死，包括李池云的死。

  只不过避重就轻地带过李瑾的部分罢了。

  宋清歌简单地说完，再去看本森，发现他也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

  似乎一早就知道。

  本森发现宋清歌在看他，便敛了敛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