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咳嗽，随即就听大喝一声：“又是你混小子捣蛋。”

  众小子一惊。

  却见，“肥螃蟹”及时让开一边，门外闪出一位白须飘飘老者。

  庞捕头回头一看这老者，立马变了笑脸，恭敬行了个礼，问一声好。

  小子们一见老者，却都呆了。

  “不妙，孔老头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来人正是私塾孔老先生，这老先生前些日子生病在家调养，难得让学仔们自由两天，今日突然冒出来，着实让大家防不胜防，教室内的小子们如同猴子见到了老虎，呼啦啦一片倒，眨眼工夫书桌前重又一片整齐景象，一个也不少。

  门口处只剩下了小健哥、喜洋洋、大嘴儒和跳蚤儿四个傻蛋。

  由于小健哥被老先生盯上了无法逃避，只好原地待命。

  喜洋洋、跳蚤儿、大嘴儒哥们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遇上倒霉事当然不能置哥们于不顾，决定和小健哥共同承受老先生的训斥，所以也大义凛然地留在了兄弟身边。

  孔老先生踏进门来，四面查看一番，而后铁青着脸就对上了小健哥：“又是你们几个捣蛋鬼，又惹什么祸了？”

  孔老头突然出现，不问原由，矛头直指小健哥团伙，对于小健哥来说见面就遭老师训斥早已是家常便饭，谁叫自己调皮捣蛋不得老师信任呢，坏事可不总往自己身上想。

  四个臭小子虽是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可老师还是不能够开罪的，世上哪有学生不敬畏老师的。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封建年代，私塾老先生的地位极为崇高，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老师的地位某种意义上足以与父母均等。

  古人云：三教圣人，莫不有师；千古帝王，莫不有师。为人师尚且位于圣人与皇帝之上，可见古人对老师的敬重，这尊师重道上至君皇帝王，下至黎民百姓，无不瞻仰，人不敬师是为忘恩，何能成道？所以小健哥小子们十分尊敬这位孔老头。

  小健哥一见老师，便弯腰作揖，乖乖问候：“老师您病好了呀？我们这几天可想死您啦。”

  孔老先生岂不知小子口是心非，白一眼：“还知道念着为师，这几天为师不在，混小子你可带头闹翻天了吧？”

  小健哥忙摆手道：“您老误会了，并不是我带头闹翻了天，而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前来学堂捣乱，把我们闹翻了天。”

  孔老先生面色淡定，问：“奥？有人来捣乱？说来听听，为师给你们评评理。”

  老师来了正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机打个小报告，小健哥振振有词道：“回禀老师，今日趁你老不在，一个不明来历的歹徒带领一帮是非不分的条子前来学堂捣乱，并且动用武力蛮横地将学堂霸占，肆意欺辱学生我和诸位小学弟，大家伙饱受虐待，简直痛不欲生呀。

  此歹徒不仅态度恶劣，而且手段极端残忍。您老都看到了，他还指使条子堵住门口，就连学生我想出外撒泡尿这一合理要求都不准许，此等没人性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学生为了维护自己尿尿权益，和他据理力争，不想磨破嘴皮子，可就是蛮不讲理，气死我了。

  老师，您来得正好，请您帮学生一起严惩歹人。”

  跳蚤儿赶紧凑上前来煽风点火：“就是，就是，歹徒蛮横无礼，手段残忍，简直没有人性呀，大家都被尿憋得生不如死啦。”

  喜洋洋也跟着凑一嘴：“老师您要是晚来一步，活人都被尿憋死啦。”

  孔老先生鼻腔里“嗤”一声：“油嘴滑舌，以为你们小子所作所为为师不知？

  为师在门外听得明明白白，分明是混小子你们捉弄别人在先，竟尔反咬一口污蔑他人，道理何在？”

  小健哥一瞪眼，惊讶道：“原来老师您躲在门外偷听呢，啊吖……都被您听到啦。”

  孔老先生不快道：“混小子你说为师偷听？”

  小健哥连忙改口：“学生口是心非，偷听其实就是那个监听的意思，老师监听学生，应该的。”

  偷听就是监听？

  这小子真是口是心非。

  孔老先生不可理喻地道：“老师监听应该，你们诬告他人也应该吗？”

  “学生，并没有诬告啊。”

  “还不承认？”

  小健哥委屈道：“老师，学生搞恶作剧捉弄人，固然有错，不过你老也要是非分明呀。

  某歹徒闯进学堂，确实是来捣乱的，学生为了维护学堂圣地，挺身而起与歹徒斗争没错呀……”

  孔老先生变了脸：“无论如何，你捉弄别人在先，就是你的不对，难道为师说错你了？”

  “老师……”

  “还想狡辩？”

  “学生认错就是。”小健哥认了，不如说是栽了。

  “知错认错，孺子尚可教。”孔老先生缓了口气，面向一边看热闹的蔡青：“既然知道错了，就向蔡同学认个错吧，为师便不追究。”

  这老头儿也不听我伸冤就这么武断，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威令之下小健哥只好不情愿地给那蔡公子赔了个礼。

  蔡姓公子坐在哪儿，高高昂着头，得意十分。

  孔老先生撒了一眼蔡姓公子，这才淡然着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咱们学堂新来的同学，名叫蔡青。

  蔡青同学从外地前来咱们临安求学，大家先欢迎一下新同学的到来。”

  果然孔老头早知蔡小子。

  歹徒蔡小子终于有名了，小子们都像打量歹徒的目光审视再审视，哪里有点新生的样子啊。

  听孔老先生介绍自己，蔡青这才站起身来，先向老先生作揖，再向各位同学施礼，总算懂点礼貌。

  这小子叫蔡青丫，大概就是青菜的菜，青菜的青吧，菜青，青菜，真他奶奶地，起这么个土啦巴叽的鸟名，真是俗不可耐，小健哥暗自讥诮着，越看越添堵，真想上去啃两口青菜才解气。不过碍着老师面子，还需君子一点，于是就配合老师工作，带头拍巴掌。

  学仔们跟着又是七零八落一阵掌声。

  这光景哪像欢迎，倒像是送行。

  孔老先生故作无视，继续讲话：“为师这些日有病在身，所以让蔡青同学先一步来学堂报到，是想看一看你们这些捣蛋鬼是怎样对待新生的。”

  原来孔老头这般用意，躲在门外偷听就不奇怪了。

  小健哥还在寻思。

  只听孔老先生语气严厉起来，面向小健哥：“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健你这混小子调皮捣蛋不思悔改，屡屡带头捉弄新同学，所幸为师及时赶到，所有事情经过为师都听见了。”

  小健哥一听，就耐不住了，张口道：“老师，小健捉弄人虽然不对，但蔡小子也太过分了。

  你看他架势，哪里有带着打手来学堂读书的？把咱们这里当黑社会基地了呀？这小子还指使打手用弹弓威胁小毛同学哩，吓得小毛都尿裤子啦。

  这还不算狠，竟还带来一帮条子对付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未成年少年，残酷地恐吓镇压同学们，这完全就是恐怖份子的行为。

  如此恶劣行径，有目共睹，老师您为何还要维护他？”

  孔老先生斥道：“事端都是你挑起的，如若你不动手在先，蔡同学怎会找你不是？

  你这个混小子一贯地调皮捣蛋招惹是非，依我看，蔡同学修理修理你也没什么错。”

  我勒了个大操。

  小健哥真是有嘴有理都难辨。

  憋得无语了。

  这时，跳蚤儿耐不住性子了，忿忿不平道：“老师，事情真相不是这样的，我们有冤情啊，被歹徒欺负成这样了，你还……”

  喜洋洋和大嘴儒也心有不平，也欲开口与老师说理。

  孔老先生瞄了四小子一眼，截口道：“你们几个混小子还想顶嘴，还懂不懂团结同学，还不退下。”

  老先生口气虽严厉，脸色依然慈祥，其实并非训斥小子们，也并非袒护蔡青。

  小健哥瞧出了老师心思，变了腔调：“不管对错，学生都听老师的话，退下就是。

  不过退下之前，学生有个小小的请求，恳请老师批准学生出去撒泡尿好么？”

  一听这话，喜洋洋、跳蚤儿和大嘴儒不禁一乐，都上前凑趣：“都憋一上午啦，没人性歹徒不让尿尿，但我们也要尿尿，请求老师批准。”

  孔老先生撇嘴：“为师每次上课，就你们这几个小子屎尿多。

  你们要撒尿，那好，就在这里撒吧，为师要亲眼看着你们尿出尿来。”

  没想到老头儿来这招，果然高招。

  其实小子们肚子里哪有尿，肚子里对某人有意见倒是真的。

  小健哥只得故作难堪：“这……这怎么好意思来？大白天地在教室里撒尿，学生脸皮这么薄，还有点羞耻心，实在很难啦。”

  “还知道自己脸皮薄？你小子什么做不出来，快点尿，不然为师可要开课了。”

  小健哥吐吐舌头，笑嘻嘻道：“学生刚才肚内还有尿，忽然听了老师的谆谆训导，又憋回去了，神奇啊。

  学生现在尿不出来啦，待会再说吧。”

  说着，掉头就兔蹿，转眼溜回了座位上。

  孔老先生扭头望了望剩下的跳蚤儿三人：“你们三个不是也要尿尿么？”

  跳蚤儿也扮个鬼脸，笑笑：“学生一时激动就想跟着小健同学尿尿，没想听了老师的话，突然也尿不出来啦，我……也再说了。”

  说着，一眨眼也没了影。

  剩下喜洋洋大嘴儒见小健哥和跳蚤儿都没了辙，哪敢再和老师扯皮打滑，耳朵一耷拉，也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撤了回来。

  小健哥四小子回到座位坐好后，孔老先生凝望一会，笑语温温：“你们这四个臭小子加上那个马克仔是学堂里最调皮捣蛋的，不知努力学习，调皮捣蛋却有一套，为师可是为你们操碎了心呀。”

  看得出老先生饱含深情的爱意，毕竟师生情谊称得上是世间最美好最真切的情谊，老师是值得爱戴的人。

  孔老先生性慈和，爱深沉，关心爱护每一位学子，从不歧视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对私塾里的每一位学子都严格要求同等对待，对小健哥几个顽劣小子从不搞优差政策，反而关爱有加，这就是小健哥几个捣蛋鬼时常被老先生训教，却愈发心底尊敬这位老头儿的原因。

  故事说到这里略微一提，老先生话中忽地提起一位马克仔，此仔也是小健哥团伙的骨干成员，名列临安四大劣少之一，调皮捣蛋本领不亚小霸王小健哥，因其最近请假没来学堂，关于这小子的事迹日后再作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