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回来啦，快坐下休息休息。”姨夫主动跟我打了招呼，我的回应只有点头，他便没再继续多说，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我和顾磊坐在沙发上，中间像是隔着一片海。

  “你不要有压力，我也不会多想的，只是为了阿姨和叔叔开心而已，我是拎得清的。你就负责调整好情绪，当个好演员，好吗？”顾磊小声对我说。

  我看了看他，同样小声回应：“麻烦你很不好意思，我过后会跟他们说清楚的，保证没有下次。”

  “你放心，我没那么狭隘，也不会想入非非，权当是来老朋友家做个客，难道你不欢迎？”顾磊扬了扬眉毛，笑着问。

  相比之下，反而显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于是我也尝试放轻松，对他笑笑：“欢迎你。”

  顾磊的笑容更自然了，腼腆而又灿烂。

  宋姨端了几盘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招呼我们吃，然后又忙忙叨叨地往厨房走，边走边说：“小顾，晚上一定要留在这吃饭啊，尝尝我和你叔叔的手艺。”

  “好的，阿姨，辛苦你们了。”顾客欣然接受。

  我心中无奈，好吧，就当是老朋友来做个客。

  顾磊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熟悉的旧物品上，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多年了，这个沙发和灯你还留着呢。”

  “是啊，质量超好，没理由换掉。”我抚摸着柔软的沙发，同样注视着那盏复古的美式落地灯，无限感慨，这些是当初顾磊送给我的，曾陪伴过我无数昼夜，早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即使换了住处，我也把它们又挪到了新窝。

  “当初应该再多送你一些礼物，这样能留在你身边的东西就会更多。”顾磊突然感性了起来。

  “打住，老朋友可没有这么伤感的哦。”我强行把他从忆往昔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顾磊尴尬地笑了笑，索性换了话题：“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最近怎么样？在忙什么？还在准备高考吗？”

  “是啊，有空的时候就学学。你呢？最近好吗？”我也开始询问他的情况。

  “你指哪方面呢？生活上还是老样子，无所谓好还是坏。酒吧的生意好了一些，开始走上正轨了。”顾磊简短地做了总结。

  “那很好啊，顾老板生意兴隆。”我双拳一抱。

  “其实也不算什么生意，就是糊口罢了。”他倒是谦虚上了。

  “那你的‘口’可是很多哦。”我笑着接茬。

  “口吕品?？”顾磊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哎，你的笑话够冷的。”虽然在打趣他，我却还是被他的样子逗笑。

  这一笑的后遗症就是气氛突变尴尬，我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随便拉了根救命稻草。

  刚一进到厨房，就遭到了宋姨的驱逐：“哎呀，乱糟糟的你进来干什么，我和你爸两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手忙脚乱，你快去陪小顾聊聊天吧。”

  我耸耸肩，只好闪身走人。

  我给顾磊倒了一杯果汁，他接过杯子，提议说：“要不要找一部电影看看？”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起码不用尬聊了，于是我立刻表示赞同。

  我打开电视，在视频软件里左翻右找，最终锁定了一部很多年前的影片《蝴蝶效应》。爱情片不适合我们一起看，这种悬疑片应该比较保险。

  我和顾磊吃着水果，喝着果汁，也是一派和谐的样子。不过，虽然我们看的是同一个屏幕，却中规中矩地保持着一定距离。我在想，如果身旁的是董宇宽该有多好，我一定会腻在他怀里看完整场电影。

  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了近两个小时。

  “这部电影不错，可能一切重来也未必更好。”影片结束时，顾磊感慨道。

  “是啊。”我也附和着。

  这是我过去从未想过的角度，原来即使有穿越回过去的能力和机会，很多事也不会如己所愿，可以修正和改变的永远只是一部分，而总还有另一部分始料不及地残缺着，就如压下一边就跷起另一边的跷跷板。人生难免遗憾，是这样的吗？如果我真的可以穿越回过去，阻止我父母的死亡，可能取而代之换来的结果是我从小重病？家道中落？父母离婚？可是，即使是这样，我居然也还是愿意换，如果真有的换。

  “小如，小顾，出来吃饭啦！”宋姨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