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你瞧瞧这个！”杨阁老很激动，拿着一张纸，手在颤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内容详实，虽有华丽词藻，但实用性极强。文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修改的地方。这字也是大气磅礴。你家无浊怕是有对手了。”

  未泓却不在意，其一，他对未无浊有信心，其二，说不定这是无清的，其三，这是选贤能之人，而不是选他儿子。

  “我瞧瞧。”国子祭酒李大人过去瞧了瞧。“逻辑清晰，层层递进，好文章。最后那几句话，确实是神来之笔。”

  “你们再瞧瞧这个，我觉得不差。”刘博士也在惊呼。

  他们到底是纠结那个更好。

  反而未泓倒是淡定从容许多。他这个主考官倒是做了许多年届了。苏瞻也和淡定，反正一切皆有定论。

  “若是能开擢才卷倒也是一绝。”

  始终有人惦记着开擢才卷一事。倒也拿出来当做打趣。每一届都有人笑称要开擢才卷，可哪一次开了？上两届倒是险些要开擢才卷了，可二苏最后还是没能一同下场。

  可为泓真觉着这回怕是要开擢才卷了。

  “我见这个也不错。”未泓笑着说道。这一篇虽有方才第一篇如此优秀，却终有些不足，有多处修改的痕迹。不够一气呵成就是。

  经过多轮争吵，终归是定下来，按优劣排好了，倒是有几篇分不出胜负，便摆在一起了。如此，便开始去撕开糊名的纸了。

  “未相顺着来撕第一篇吧。”

  “是啊，未相是主考，当由未相来撕。”

  “杨阁老最年长，当由杨阁老来撕。”

  经过多番互谦，互让，总算是让位泓来撕了。未泓手有些颤抖。毕竟他儿女都是这届考生。但他撕得也干脆利落。

  “未相，你就如此撕了？不留一丝悬念？”苏瞻也有些紧张，他终归没有想到未泓撕得如此干脆利落。

  其他人一副期待的眼神望着未泓。“未相，给我们个悬念吧，让我们来猜猜？”杨阁老如此说道。

  未泓笑了笑，说道：“与我有些渊源。”

  “怕不是令公子无浊吧？”

  未泓看着那名，摇了摇头，若答是“令嫒”便对了。

  “哟！是永清！永清心思确实缜密。”苏瞻笑了，永清是个妙人。他弟弟败给永清，他是心服口服的。

  “第二个由苏瞻来吧，令弟也是今年下场，看看苏大人能否抽中令弟啊。”此事倒是杨阁老提议的。

  苏瞻也是撕得干脆利落，若苏由是输给这篇文章，苏瞻也是服气的，文风也不是他弟弟一贯的文风。这篇文章，可不输给方才未泓撕开的那篇。

  “不是舍弟。是未相的公子。”苏瞻笑着说道。

  未泓倒也是打趣了他一番：“你猜哪个是你弟弟？”

  苏瞻倒是在旁边另外两张并列的当中犹豫，好不容易拿起一篇。

  杨阁老却恐吓他：“你若认错了，我便告诉你家弟弟。”

  吓得苏瞻放下了这篇去拿另一篇。苏瞻一撕开，看清那名之后，他拍了拍额头。他真的认错了。“唐院首，这是你们书院的奚颖。”

  “唐大人到你了，今年你们书院有些厉害啊，先是无浊公子，又是这个奚颖。”

  唐院首一把撕开，发现却是苏由！他笑着同苏瞻说：“这才是苏由啊！”

  他们倒是快快乐乐地撕完所有的纸，至于这些评判不了的，就等殿试去解决吧，倒也急不来。

  未无清听到要开擢才卷之时，也是意料之中的。

  “你们兄妹二人也是争气，如今要等殿试开擢才卷了。”未泓笑着说道。

  反而未无浊听到这话高兴之余也是有些震惊的，有些难受，好端端的，他震惊是因为他与无清都要争第一，兄妹二人竟都发挥得如此之好的，竟要开擢才卷，加试，正因为如此，他才难受。

  翌日，未无清倒是一身梅幸色衣裳，系着竹青色的发带，倒也是风流倜傥。

  本朝虽允许女子参加科考，与男子同朝为官，可这毕竟是少数，女子大都考取后廷女官去了。而未无清却不愿去做女官，她要做的，绝不允许她局限在后廷！

  她倒是与未无浊一同步行入宫。

  未无浊倒是穿着竹月色的衣裳，戴着银发冠。

  二人走在街上，也是颇引人注目的。

  “哥，你紧张吗？”

  “你这不废话吗？谁不紧张？”

  未无浊白了未无清一眼。

  过完今日，不知京城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梦碎了，她们痴迷的“永清公子”，竟是女儿身！她们痴迷而可望不可及的未大公子也要定亲了。

  未无清倒是还有几分淡定与从容。

  “若我是无双国士……”

  “若你得封无双国士，哥哥自然是要恭喜你的。你从文，哥哥刚好从武。兄妹一文一武，刚好相得益彰。”未无浊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个。无清可是她亲妹。

  未无清突然想起前世他哥哥中状元时那副光景，确实是丞相府一盛事。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该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你不必有压力。”未无浊笑着同未无清说道。他怕无清胜了，心中会有压力。“你哥哥现在是武状元，岂能让你哥哥又得了文状元？”

  未无清点了点头：“你我兄妹，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今日过后，会发生什么，未无清也无法预测，除了那些不变的天灾……

  “永清”与无浊并肩而行，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她知道，坊间有许多人在押谁是状元。未无清也不知晓，她等的是答擢才卷。这二人联袂而来，倒让许多同届考生自动让开一条道。

  先是殿试，再是开擢才卷。除了这二人以及奚颖、苏由，倒也没旁人主动去答擢英卷的。考中的学子皆已按名次站立在大明殿外的台阶上，且诸卿皆在。

  今上笑着说了一句：“还真是要开擢才卷。”

  “请，擢才卷！”

  开擢才卷的阵势也是夸张。

  那擢才卷置于金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