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无清刚从城外处理完事情回来，又去想办法将那个药方交给了城中所有的郎中。这个方子可以带治疗时疫，无论中没中生死乱。

  未无清折腾了许久，才回到刺史府。

  “大人，要不要先用膳。”白凝问道。

  未无清也没来得及歇息，她今日也算是折腾一天了，已经有些倦意了，她说：“不必了，先去看看你家王爷吧。”

  未无清想进去，不料，有人拦着。

  “大人，王爷说了，您不许进去。”

  战止一听，就知晓是未无清来了，他立马躲到一边。

  未无清见里边的烛光便知，战止定然还未歇下。

  未无清对着侍卫冷冷地说道：“让开！”

  侍卫哪里会让。

  “恕难从命。”

  如此，两边便对峙着。

  未无清也不好硬闯。

  “退下。”未无清再次恶狠狠地说道，大有一副，若不从命斩立决的气势。

  那侍卫也是犯怵。

  未无清便开始拔剑。

  战止听见拔剑的声音他心中也是犯嘀咕，不知未无清会不会硬闯，她若存心硬闯，门外这两个侍卫就是摆设，哪怕她现在伤着了。

  未无清却朗声说道：“阿止，我知道你还未歇下，你开开门。”

  战止听见她的声音，却不回答。他知晓自己染了时疫，不应与无清会面，免得传染给她。顾州需要未无清，他倒下了，未无清不能再倒下了。

  战止也有千般无奈。他只想让无清专心应对瘟疫。他也想看看无清……但是他不能心软。他甚至不敢应答，让未无清听出什么端倪来。

  未无清长叹一口气，语气倒也舒缓下来了。

  “你们退下吧，我不闯进去。”

  侍卫见她确无闯进去之意，便散了。这些侍卫其实不过是为了防着未无清不让她闯进去的罢了，哪有什么大用处。

  未无清捂着肚子，走到门前的台阶坐下，看着她的几个侍卫：“你们等什么，也都退下吧。”她想静静。

  她何尝不知今日有侍卫在此拦着便是战止之意。

  战止倚着门，坐了下来，透过门缝静静看着无清。

  战止目之所及，不过一个未无清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凄冷。

  “战止，你有什么好藏的？我还能不知你的心思？”

  未无清望着天空说道。

  她太了解战止了。

  她今日忙了一日，滴水未进，更别说用膳了。她才忙完便来看看战止。她很挂念他。

  “你既知晓我的心思你便不应在此。”战止一狠心如此说道。

  “那你也该知晓我的心思。”未无清捂着肚子说道。

  战止听见她语气中的那几分隐忍，不知她在隐忍些什么，以为她是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她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

  未无清不过是想看看他好不好。什么瘟疫，她怕什么！城外如此凶险，她不也出去了一趟。

  “你该知晓你的责任。”战止说道。瘟疫的凶险他不是不知道，未无清务必要带领顾州上下，逃离这些个灾难。他不知道他耗的阳寿能否有缘与未无清走到最后，但能陪她这一程，那满城烟花，京城那场大雪，到过江南，看过烟雨，渡过江，看过波涛汹涌……她先遇上的是他，这便够了。他染了瘟疫，更是不能传给她。

  未无清当然知晓她的职责。

  “我就看你一眼。”未无清转过头来，无奈地说道。

  战止见她皱着眉，他当然也心疼，她的脸，还有几分苍白。不知何事又生烦恼扰心绪啊。

  “回去吧。”战止淡淡地说道。“顾州现在需要你。”

  顾州城外瘟疫如此凶险，每日都有人死，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城内也有瘟疫在蔓延……战止实在不能给她开门。

  未无清起身。

  战止以为她听劝，要回去了。

  不料，未无清又往回走，走到门前，战止慌了。他觉得未无清怕是要闯进来。若是她硬闯，他也不知如何拦，她手还伤了。

  不料，未无清没有硬闯。

  未无清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病，还不是我诊断出来的。又不是药石无治，你怕什么。”

  战止才注意到未无清捂住腹部。

  未无清突然紧皱着眉，眼睛紧闭，一只手捂着胃部，一只手扶着门。

  战止看着未无清如此模样，心好像被紧紧揪住一样，心疼极了。他方才还不知晓未无清为何声音有些隐忍。

  一门之隔，战止可以清晰地听见未无清因吃痛而发出的抽凉气的声音。

  未无清感觉到她的冷汗在冒。

  战止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未无清稍微好点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战止。你知道吗，城内也开始有瘟疫在蔓延了，今日我去了一趟城外。你开不开门都是一样的结果。大不了，一起死。”

  未无清也是发狠了。

  战止是真怕她今生又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不过是付之一炬之事。”未无清轻笑着，见她一身玄色襕袍，笑得如此狂，真像化魔了一般。

  战止听她如此说，便速速开门。“你在大明殿前说的那番话，你忘了吗？”战止问道。

  未无清笑着说道：“我没忘，不过这天下若无你，也就不必谈什么为生民立命，更不用谈什么太平了。”未无清看着战止的脸。

  战止冷哼一声：“你现在见到我了。”他没想到，无清竟是如此想的，原来他已经在他心中占此等地位。

  又牵过未无清的手：“忙了一天了，顾州这重担现在全都要交给你了。你照顾好自己。”战止低着头，在未无清耳边说道。

  他的气息，弄得未无清耳朵酥酥麻麻的。他的手，很大，凉凉的，修长而骨节分明。

  未无清见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说道：“好了，你也好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未无清抽出一只手，在战止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