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

  叶季又一次一大早的被罗衫扒起来，浑浑噩噩任罗衫穿衣打扮，修眉敷粉。

  丫的！每次出去都要早早起床啊！！差不多现代四点多就得起床！！起来后梳洗，护理，折腾妆容，完了还不能出去！不能走！要静待！不能喝水！不能吃食！喵的！为什么要这样？浮粉了解一下，古代的妆粉，大都是铅粉，除了有毒，它完全不像现代那样服帖，刚上完妆的一个小时内完全不能直视，得让肌肤“吃妆”，然后根据情况再来补妆。

  叶季这次穿的还是浅蓝衣裙，经过妆容修饰，三分的容貌都能显出十分来，再经过衣饰的烘托，再是貌丑也能整出六七分的姿色，叶季看着周围的人惊艳的眼光有些无奈，叶季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在小时候，那些穿着漂亮衣裙的女孩们总是一脸鄙视的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嫌弃她穿的衣服又丑又脏，嫌弃她的头发杂乱如草，嫌弃她的鞋子补满补丁。而男孩子嫌弃她是女孩子。所以叶季七岁前都没有玩伴，当然七岁后也没有，但是她有了师父，师父就像一个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叶季的所有阴暗。不过师父两年前搬走了，听说是要回张先生的老家，处理一些事情，都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林顾看着呆呆的叶季，有些好笑，想必这个家伙一早起肯定精神不济，也不叫她，进采莲轩后吩咐罗衫等丫鬟准备好吃食，与叶季吃饱喝足后再次向知府的府邸而去。

  叶季扶了扶头上的珠钗，看了看又在看书的林顾，纠结了好久，“老爷，能不能，呃，能不能给我一些铜钱放身上？”

  “不是给了你一包银子了吗？”林顾不解的问。

  “银子在这。”叶季从身上扯下荷包递给林顾。

  “你收着，有银子为什么还要铜钱？”林顾靠着固定的马车上的桌子上翻了一页书说。

  “呃，我一想到用银子去砸人就觉得好心疼，好心疼。”叶季把银子捂在心口上说。

  昨天锄墨拿了一包绞成很均匀的一小块一小块银子过来，让叶季出门随身带着，既可当银钱使用，又可以当武器使用，叶季拿到手上一看，天啊，用银子当武器，好烫手啊！叶季心肝乱跳，实在接受不了，在园子里捡了一些小鹅卵石就要装进荷包，赵嬷嬷看到脸色发黑，“叶姨娘，若是被人发现咱们林府将石头放入荷包，咱们的脸面还要不要！到时您要怎么说？！当武器！他们即刻便把你入了大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既安全又可用的法子，老身知道您心疼银钱，但像上次的事毕竟是少数，您带着也是预防而已。”

  “……”

  叶季：可我怕到时实在出不了手，啊，跟嬷嬷辩不过的，说不定还会被训，找老爷！

  叶季眼巴巴的望着林顾，林顾无奈的看着叶季：“林府里没有铜钱。”

  “啊？！”蛋丫的！！这种炫富方式，好想甩他一脸！

  叶季一脸郁抑的到了知府的府邸。

  江州的知府姓刘，属同在朝上位居高位的林家一个派系，林家的一部分产业在这边，而此地的贡品第一层筛选由刘知府负责主持，所以在这方面大家都心知肚明，林顾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候过来拜访一下。

  进了知府府邸，管家带着林顾去见刘知府，叶季由着一位婆子带着进了知府家的后院。叶季当初很是不解，为什么要带姨娘出去外面打交道，不是带主母更好吗？叶季在洛丽阁时问了赵嬷嬷，赵嬷嬷拿了一张白纸，写上主君，在主君下面写上主母，在主母下面又写上姨娘：“在京城，主君出去应酬，一些正式的场合，有讲究的家族都是带主母出去应酬，带姨娘出去会被人家看轻，主君外出，一些应酬也是主母出面，姨娘只需安静的呆在院中便可。在外，很多我朝的官职都是外派人员，这时，主母就不好跟主君外出，因为京中也需要人打点，就需姨娘跟随为主君分忧，因此很多在外官员都是姨娘主持内院，而老爷每年需要去拜访的官府中十有八九都是姨娘掌院，夫人这时就不能跟来了，要不然不是分忧，而是招祸了，当初派胡小姐过来在身份上就有些不妥。”

  叶季一脸了悟：“完全明白！”

  叶季随着婆子刚拐了庭院，就有歌声远远的传来，叶季谢过婆子，度步到亭台，倚着栏杆，听十四姨娘的歌声从高昂慢慢到低深，转折处噶然而止，安静过后一声轻微的叹息。

  “姐姐的声音，干净、清亮、缱绻、温柔，不太适合唱太高昂的乐曲，很是埋沉了你林籁泉韵的音色，姐姐试试屈原的《楚辞》中的《九歌·湘夫人》，用低吟浅唱的方式唱出，如：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我的音色太躁，唱得不好，姐姐你试一试？”

  叶季微笑着走入亭台中，对着十四姨娘说。

  “你是何人？！怎如此胆大妄加评论！”十四姨娘身旁的丫鬟出声喝道。

  “退下！”十四姨娘轻转喝退丫鬟，“用低吟浅唱的方式？可……会不会太过于冷清了？”

  “喧哗太多也让人觉得吵闹不堪，独创一新，别具一格，也许更引人入胜，姐姐可试一试，而且，清风朗月下用浅唱想必则更加沁人心脾。”叶季微笑着拍起了拍子。

  “独创一新，独创一新，好！”十四姨娘和着叶季的拍子唱了一段，“可用琵琶？”

  “不能，《湘夫人》用琵琶和不好，要用古琴。”

  “啊，这样啊。”十四姨娘失望的拔了下琵琶。

  “姐姐可以先填曲，然后请乐师相和，可清唱亦可用舞相和。”

  “不错！”十四姨娘抚掌笑道，“妹妹如何称呼？我排行十四，大家皆称我十四姨娘，不过，妹妹称我瑗姐便可。”清瑗叫来身边的丫鬟，取出一个盒子，“小小礼物，请勿嫌弃。”

  “谢谢瑗姐，我叫阿季，今天跟着我家老爷过来拜访知府大人。”叶季接过清瑗的盒子，从罗衫手上拿过之前装着祖母绿的盒子，双手递给清瑗，“瑗姐，初次见面，请多照顾。”

  “呀，你是林府的家眷。”清瑗惊讶的说，“之前不是那个胡小姐过来么？”

  “胡小姐已到婚嫁年纪，家中主母在为其相看人家。”

  清瑗看了看叶季，叶季看了看清瑗，两人噗嗤的笑了起来，“哎呀，这事，哈哈。”

  “瑗姐，你别笑，你一笑，我就停不下来了，哈哈。”

  “好了，好了，闲谈莫论人非，我们吃点果子，来谈谈乐谱的事情吧。”清瑗朗笑过后清了清嗓子说。

  “嗯，好。”

  直到傍晚归家，叶季与清瑗两人相谈甚欢，清瑗将叶季送到门口：“日后你府上有到这来，你一定多多争取，别让人取代你过来，我也与大人提一提，只是姐姐不能多提，免得害了你，你可知？”

  “嗯嗯，我知道，我家老爷如果要来府上，我会跟着过来，就算抱着他的大腿死赖，我也会的。”叶季拉着清瑗的手说。

  “就你嘴贫，回去让丫鬟多多护理一下你的手，都糙得不能看了。”清瑗拍了拍叶季的手道。

  “好。”

  林顾带着叶季辞别了刘知府与十四姨娘，上了马车缓缓的回到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