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进入兽王山洞的时候，风玉衡原是什么也未多想的，所以突然被那只白狐摄了心魄，她也全当看戏而已。

  虽然很多剧情里，她也深深同情灵歌小小年纪便如此孤独，如此缺爱，可毕竟非亲非故，她也只能略表同情罢了。

  直至此时，忽然听到“逆水寒”这个名字，风玉衡忽然有种“难道我所看到的故事并不是与自己无关的？又或者这个灵歌根本就和自己有种某种关联？那么，薄一寒呢？难道他与我识海中隐藏的九尾狐元神也有什么关联不成？”

  想到这里，风玉衡看向六尾红狐的目光便开始复杂起来。

  之前她只是觉得这只妖狐的确生得美艳，而且凭借狐族的天生媚态，的确让所有男人见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就连女人看久了也会心动神迷，实在厉害。

  此刻她用另一种眼光去审视这只妖狐，便觉得她藏在美丽外表下的内心，其实说不出的狠辣无情。

  为了得到天下，她不惜盅惑左思年举兵谋反，引起生灵涂碳。

  同时，她还联合所有被人族欺压的妖族反抗，一方面在民间活跃，吸引无数修士前往各地平乱，让他们没有机会赶来龙都支援。

  另一方面，她化成女子入宫为妃，将龙帝的心牢牢抓住，这才得出他的弱点，将之一击毙杀，毫不留情。

  就算三年多的夫妻情义，睡在塌上的或许是另一个女人，所以才能与龙帝生下儿子，可从灵歌的记忆里，风玉衡不难看出龙帝对她的专宠，甚至生出挪换太子之位的心思。

  而逆水寒很聪明的抓住龙后与龙帝的矛盾焦点，还不断将其放大，迫使龙后以为龙帝已经生出废除太子的心思，这才不得不逼宫谋反，造成如今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

  妖狐的智谋果然非同一般，就连灵歌都被薄一寒迷的神魂颠倒，谁知道三大仙教里还有没有被妖族渗透的棋子呢？

  风玉衡不由叹了口气，难道人族真要毁在妖族手里吗？

  就算灵歌并不想被妖狐利用，可凭她一人之力，真能拖延时间等来师门的支援吗？

  风玉衡虽然有些不太看好，但联想识海里的九尾狐元神曾提及妖族生活在另一个空间，那里发生巨变导致他们无法生存，所以不得不想办法扭转时空来到地球的真相，又觉得这件事情大概另有转机。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灵歌还在拉着逆水寒闲聊，可惜聊不到几句就被对方识破，笑容逐渐凝固，眼神也逐渐冰冷道，“灵歌，你莫非是想拖延时间吗？”

  灵歌看了看天色，此刻正是夜幕徐徐降临的时候，华灯初上，整个宫城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当中。

  想起往日那般繁华熙攘的龙都如今变成这幅死城似的模样，灵歌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她伸手一捞，红绫已缠绕臂间，抬目望向对面的逆水寒，厉声喊，“来吧。”

  逆水寒听出她话语中的决绝之意，神色虽有些诧异，眼底却飞快闪过一抹欣喜。

  风玉衡感觉她的眼神有些诡异时，就见她的身影突然从红绫袭击的位置消失，再出现时却是拦在薄一寒的面前。

  薄一寒此刻刚刚跨进这片区域，突然被人拦住去路，下意识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灵歌也是一愣后立刻飞了过去，等她也过来时，逆水寒才指了指她说，“九霄，你输了。”

  闻言，不止灵歌呆住，薄一寒也是一愣。

  可他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不由看向十步外的灵歌。

  灵歌也看着他，但目光里的痛苦与挣扎显而易见。

  薄一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惯的淡漠对人。可他漆黑的瞳孔内，闪过的那丝失望还是被灵歌给捕捉到了。

  她怔怔望着他问，“什么输了？”

  “赌约啊。”逆水寒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代替薄一寒回话，“当初他和我打赌，若他能够让你接受人妖共存的事实，我便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可事实证明，你并不同意，所以他输了。”

  “输了会怎样？”灵歌咬了咬唇。

  “输了嘛，”逆水寒呵呵一笑，“自然是要站在我们这边，难道站在你们那边？你说是吗？九霄？”

  逆水寒转目看向薄一寒，他皱眉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灵歌。

  灵歌的脑子乱轰轰的，却还是本能的张口问他，“你……你真要帮她，任由她勾结左思年祸害天下苍生吗？”

  “祸害天下苍生？”逆水寒叹气，“哪儿有这么大的理想，我们只是想要一处生存的空间罢了，可如今天下虽大，妖族却没有立足之处啊。九霄，你可不要忘了，多少族人的尸体都埋在化骨山中，那些人族诛杀我们的时候，可从未心慈手软！”

  逆水寒的提醒并没有加重薄一寒的面部表情，可他还是深吸口气，目光直直盯住灵歌说道，“自古便人妖不可两立，你我既已命定，只能如此。”

  一锤定音的话砸得灵歌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她的视野也开始不再清晰，只有那条清高孤瘦的影子还深深印在脑海，她几乎听到心碎的声音。

  他这是要跟自己决裂吗？从此兵刃相见，从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灵歌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声音，却听逆水寒说，“九霄，我们剩余的时间不多，你必须当机立断，若不能除掉她定下乾坤大计，恐怕等封渊那个老匹夫赶来，我们定是功亏一篑，所以为此计划付出的同类们也都白白牺牲了。”

  薄一寒忽然喝道，“住口！”

  逆水寒果然住口了，还看好戏似的退开两步。

  同样被惊呆的灵歌呆呆望着薄一寒举起手中的软剑一步步朝他走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如就让他杀了自己，或许这样的话，他才会永远记着我曾存在过。”灵歌突然想道。

  可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包括从边关回龙都时，亲眼见到许多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声痛哭，而那些妖族无所忌惮的吞食婴儿血液，吸取幼童精气或纯元少女的精血，只为壮大他们的修为，增强他们的能力。

  她又想起龙帝被刺杀的一幕，还有葛烈用生命鼓励她为人族抗争的画面，灵歌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几乎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