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好久没来看宣儿了”

  小嘴鼓鼓一边咀嚼一面说着话。正是少女无知天真的好年纪。

  楼宣慢慢上前，伸出捏着糕点的手，像是一只欲邀宠的小兽，眼神怯弱中含着些许期待:“爹尝尝好不好吃，这桃花糕可难蒸呢，一晚上废了好几锅才做出这一盘形状稍稍完整的糕点。”。

  楼宣的言外之意是她昨晚没有离开过鎏月阁半步。

  桃花香扑鼻而来，带着少女独有的娇嗲。楼万里看着嫡长女，却发现无论如何回忆，楼宣在他印象中只是一团模糊的白影，而俏皮灵动的楼晴占据了他的记忆。

  如花一般娇颜倒映在他瞳孔里，似触动心底的柔暖，楼万楼破天荒地伸手去接。

  “宣儿快过来”谢倾怕楼万楼对着幼女做出激烈的举动，赶紧将她唤到身边。

  楼万楼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

  “娘”楼宣对着谢倾跺跺脚，“爹还没尝呢”说完，看了一眼楼万楼，又见谢倾冷下脸，只好假装无奈的走过去。擦肩而过之际，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众人一愣，心道:莫不是这大小姐有分身术不成，怎么眨眼之间就出现了？

  楼宣一身粉蝶恋花绣裙，脚踏同色绣花鞋干净而精致，最晚大雨倾盆，就算宫里的教习嬷嬷走一遭也会脚踩泥泞，衣衫微湿。

  诡异的气氛在屋子里盘旋。

  楼万楼愣了半晌，最终将手里那团粉色吞下。

  赵邑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真活见鬼了...”随后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急忙说道:“老爷，不要被大姑娘骗了，糕点定是昨天预备好的，早早回来换了干净的衣裳，让咱们看到她从未出府的样子”

  “早早换了衣裳？”房嬷嬷看了一眼赵邑，阴阳怪气地道:“咱小姐又不是什么大仙，能掐会算的知道你带着老爷来陷害我家小姐。”

  “再说了，昨个夜雨那么大，你自个也说没看见我家小姐的脸面，说不定是府里其他小姐呢，你这般诬陷我家小姐私会四皇子殿下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楼府除了嫡妻所出嫡长女，便是芙蓉院的楼晴，楼万楼瞥了一眼房嬷嬷，不语。

  若在楼晴与楼宣之间选择谁会做出有损颜面的事儿，楼万楼定会先想到楼宣而非楼晴，楼宣暗自冷笑。

  听到此处，楼宣假装听明白他们之间的话，似受了严重且莫名的打击一般眼眶微湿，扑通一声跪在楼万楼面前:“宣儿几日前落了水，高烧不退好久，怎么会再冒雨出府与他人幽会，而且母亲经常教导女儿，女子应该贤良淑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有损德行的事儿宣儿断然不敢做的，请父亲为宣儿住持公道。这样的不实谣言无异于要了女儿的命”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声泪俱下，小小的身板笔直坚挺，莫名的生出宁折不屈的傲骨之感。

  陡然听见楼宣落水，楼万楼明显一愣转身厉声问齐泗:“宣姐儿落水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日落水弄成不小动静，却一字都没传到楼万楼耳朵里，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静待的管家齐泗。

  “这....”齐泗眼眸子一转，弓着腰恭敬道:“奴才这两日一直忙于府里大小事，一时忘记了，请老爷恕罪。”

  齐泗不以为然，这嫡长女不过是个摆设罢了，难不成楼万楼追责不成?

  “爹，宣儿落水只是小事儿，没关系的”少女依旧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向楼万楼:“齐管家平日里忙前忙后，确实很多事都不能如实向爹爹汇报，爹爹不要怪他了”

  齐泗的心不由咯噔一下，这话听起来是在为他求情，实则是在说他有欺上瞒下之嫌，正想着什么解释，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哼。

  “越老越糊涂的东西，来人，将齐泗拖出去仗打三十，卸去大管家一职，由刘息光顶上”

  话落，齐泗只觉五雷轰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他在楼府兢兢业业五六年，重来没有出过丝毫差错，唯独这一次被鬼迷了心窍，听了芙蓉院那位的话压下此时，没想到却掉进深坑里了。

  “老爷，奴才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庭院内传来板子打在人肉上的啪啪声以及齐泗发出痛苦的声音。

  楼宣嘴角一扬，她的父亲可能不甚在意她这个女儿，但他绝对容不得一个期满主子的下人。

  今日她就要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下人知道谁才是楼府正在的主子。

  “起来吧”楼万楼难得平易近人的上前，轻轻扶起楼宣。

  “谢谢爹爹。”

  一家三口看上去和谐美好。

  “老爷，有件事想.......”

  话未说完，楼宣打断谢倾的话:“娘....”她站在楼万楼身后轻轻摇头。

  楼宣知道谢倾要说什么，无非是楼凡小小年纪意图谋害嫡女落水，想请楼万楼做主。

  “夫人想要什么?”楼万楼握住谢倾的手，怎么看都像是个爱极了妻子的神情夫君。

  谢倾微微一笑，摇摇头，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说道:“天色不早了，夫君收拾收拾准备上朝吧。”

  “爹，那他怎么办?”

  赵邑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一个大活人怎么缩都缩不小，他看的仔细，这大小姐简直就是妖怪附体，看似清澈明朗的眸子里却透着琢磨不透的算计，不动声色地把齐管家给打了。

  众人刷刷将目光瞥向他，赵邑成为众矢之的，心不由跳到嗓子眼，

  忽然间他意识到在这整个楼府，或许眼前的大姑娘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位。

  “既然那么喜欢造谣生事，就拔去舌头，丢出府吧，宣儿觉的如何?”楼万楼问道。

  赵邑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一股尿骚味顿时在香闺里弥漫。

  众人嫌弃地捏起鼻子。

  “好，听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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