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果然就是不一样。

  程嘉朗不仅车技娴熟，还过目不忘，

  面包车穿过潞河大桥，再走上刚刚走过的那一条小街道，市一院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顾家人全出去了，程晚晚沿着栅栏转了一圈，看到顾家保姆正蹲在角落里逗鸭子玩。

  这顾保姆养了两个男娃，都不幸夭折了，看到程晚晚就忍不住母爱泛滥。

  程晚晚问她什么，她就笑呵呵地回答什么。

  葬礼在江城西郊的一个山头举行。

  不是火化，而是传统的埋葬方式。

  西郊这个山头，和百花村后面的秃头山差不多，漫山遍野，全是矮矮的新坟。

  面包车来到上坡下，山上还在响着敲锣打鼓的声音。

  以及断断续续，或压抑着，或奔溃，的哭声。

  坟山不是很高，山路却十分泥泞。

  程嘉朗下车后，无声地蹲到了妹妹的跟前。

  程晚晚没有逞强，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

  程四叔则脚步慌乱地走在了最前面。

  程晚晚那一句话，一下子把他唤醒了。

  她走了，他是该来告别一下的。

  哪怕看看最后一面。

  然而，来到山下，听到一声声锣鼓声，他却胆怯了。

  他本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幕的。

  一天一夜，足足二十四小时，她坐在河边足足二十四小时，他应该去河边看看的。

  她给了他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却放过了这个机会……

  可是，再不上去，很快棺材就要放到那阴森森黑漆漆的洞穴里去了。

  再不上去，以后想要看，只能扛把铁锹来把土铲开……

  就算那样。

  到时候，就算撬开那棺材，能够拥抱的也只有一堆白骨了……

  想到这些，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经过一天一夜的痛苦悔恨，此刻，他的头脑还算清明，起码不像昨天那样一直晕沉沉，耳朵也不再是一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现在，可以听到鼓声，鞭炮声，也能听到哭声。

  走路也还算正常。

  前阵子经常下雨，脚下的山路有些泥泞，还好，他的脚步足够稳健，没一会儿，就来到山腰处。

  来到了这敲锣打鼓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在合力抬起那口棺材。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们要将她放进那个大坑里。

  他瞬间慌了，脚下的步子都是凌乱的。

  他跌跌撞撞地往那棺材跑过去。

  棺材落土的时刻，活着的人不能亲眼目睹，都是要背过身去的。

  他就这样横冲直撞地跑过去，所有人虽然面朝着这边，因为过分悲痛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他。

  包括他惊慌的喊声。

  直到他越过他们，夺走了一个壮汉手中的铁锹，赵涛方才发现他的到来。

  “你来做什么？”他冲过来，毫不客气，又是狠狠的一拳。

  几天没有睡觉的人，再次被揍倒在了地上。

  这暴力冲突，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哭泣的人继续哭泣，填土的人继续填土。

  没一会儿，棺材盖上已经落下了好多泥土。

  看到这一幕，他更加慌了，一脚踹开附身揪住自己衣领的人，从地上爬起后，又要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