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顾霆钧将沈曦轻轻放到小点的儿童床上，沈念瑾在一旁帮忙，给他脱/衣服、脱鞋子，盖上被子。

  等将小家伙安顿好了，沈念瑾这才看一眼顾霆钧，轻声道：“你出来，我们谈谈。”

  顾霆钧挑挑眉，手上的动作一顿。

  重逢以来，一直都是他要谈。

  这还是第一次，沈念瑾主动开口。

  两人轻轻掩上沈曦房间的门，走到与他们房间相连的客厅。

  老街上房子内的布置都差不多，客厅里跟中午吃饭的地方一样，也是靠近窗边有个古朴的木桌子，临着河，让人可以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河边两岸的夜景。

  只不过，沈念瑾此刻却没有半点看景色的心情。

  她坐在顾霆钧对面，因为沈曦不在跟前，将白日的喜悦、若无其事全都收回了，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问：“顾霆钧，你到底想干什么？”

  “念念，我想干什么，你其实很清楚，不是吗？而且我也给了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

  沈念瑾沉默。

  是，她很清楚。

  在她家楼下，在顾霆钧的清江锦城，他都说过的——他要和她重新开始。

  可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沈念瑾摇摇头，又想起前天晚上的那个噩梦来。

  她看着外边荡漾的河水，冷静地道：“顾霆钧，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顾霆钧的声音一下子有些大。

  沈念瑾奇怪地看着他，他很少这般激动的。

  不过，或许这样才是正常的。

  他们白日那般粉饰太平、和平相处，才是虚假。

  “因为我拿了你们顾氏的一百万，因为我是个嗜钱如命的女人。”沈念瑾静静道。

  顾霆钧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话既已出口，接下来的便变得容易了。

  沈念瑾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转而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母亲没有骗你，五年前，我的确拿了她一百万。”

  出乎意料，这一次，顾霆钧没有生气，不仅如此，他甚至出奇的平静。

  他看一眼沈曦房门的方向，又转回目光，眼神温柔，轻声道：“我知道。”

  “所以……”

  “所以，我们更应该重新开始。”顾霆钧抢先她一步说道：“念念，就算当年你跟我分手是为了钱，我也不介意，当时的我，没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一穷二白，你想要过好日子，这很正常，我也完全能理解。”

  正常……

  理解……

  沈念瑾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五年前的某一日，顾霆钧在校外等她的时候，看到她们学校的一个女生，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然后跟车上的主人——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吻别之后，曾经用极为不屑的语气跟沈念瑾道：“这种女人可真恶心。”

  是的，沈念瑾记得清清楚楚，彼时，顾霆钧就是用了“恶心”这个词。

  而现在，他居然说“不介意”、“能理解”。

  “顾霆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念瑾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地吐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