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怎么也算有一场缘分在那里。”

  观南说完，又想了想，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丹药，摆在桌边。

  “你腿不好，记得吃药。”

  老板攥着抹布的手松了又松，红着眼连连点头，终究是没有开口挽留。

  离开，或许对观南来说并不是坏事。

  天地辽阔，向来不是只有一个化潭县。

  观南若是去了别的地方，何尝不能有别的造化。

  “子桑大夫，谢谢你。”

  观南没回头：“不必。”

  观南以为老板是在谢她赠药。

  但其实除了赠药之外，谢的还有她多日的看顾，以及……夜里灌入井里的清水。

  某日他起夜，正好看见了观南。

  他好似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即便他说了水是观南灌的又能如何呢。

  众人只会觉得她居心不良。

  多说无益。

  是以，茶肆老板对着观南，是又感激、又愧疚。

  可惜，以后这些话都不能再对观南细说了。

  ……

  晨光熹微，山间笼着雾色，天色将明未明。

  观南便是在这般情况下，陡然坐起的。

  清醒之际，观南方还攥着领口喘着粗气。

  倒是把水哥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噩梦了？”

  噩梦。

  观南摇了摇头，攥着领口的手却并未松却半分。

  “我心难安。”

  水哥愣了一下，观南这般真心实意地说她心难安，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在水哥的眼里，她该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这也是任务吗？”

  水哥眯着眼，再度确认了一下。

  按着自家宿主营业的性子，这里头是真是假，还真难说。

  观南吐出一口浊气，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

  面上没什么表情。

  冷漠得吓人。

  “是，又不是。”

  水哥抠着手指，面露不解。

  这又是什么高级表述。

  到底是不是就不能给句准话吗？

  “这是死亡的前兆。”

  水哥沉默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道。

  “南姐，你这样很像一个神棍啊。”

  观南敛眸，眸色渐深。

  “是吗。”

  但愿是吧。

  说实话，死亡于观南而言，并没有那么可怕。

  但可怕的是那熟悉、却又无法回忆起的死亡。

  她能清楚记得那种感觉，却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在谁身上，怎么发生又为何发生的。

  观南恍然。

  她突然好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她从精神病院里走出来。

  但在那之前呢？

  她看到的就真的是真实的吗。

  如果，她的记忆骗了她呢。

  观南咽了一口唾沫，见到洞府外头跌跌撞撞飞进来的青凌，心头又是一紧。

  “你这又是……”

  观南话还没说完，青凌便虚弱地掉在她的手心。

  “观南姑姑……”

  “有人要杀我们。”

  “清心观、白观主。”

  观南听着，眼里满满的难以置信。

  白韵尘杀这些小妖？

  为什么啊，他们甚至都不曾化形，只是略通灵性。

  他们一直活在观南的庇护之下，究竟是善是恶，她难道不清楚吗。

  观南稳住自己颤抖的手，给青凌送了不少灵气。

  “真的是他吗？”

  说到底，观南自己心里也起了疑心。

  渾山一事……